苏絮坐在石板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
天都要黑了,她依旧难以平复情绪,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包,此刻身无分文,任何联络通讯都没有,唯有那张童年的她和苏怡的照片,她带了出来,她低下头细细抚摸照片上苏怡的轮廓。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儿了,重回唐凌那里?她的自尊不允许,可是她现在没钱又没有地方可去,话说回来,她的所有钱财都是唐凌所赐予,苏絮真是寸步难行了。
“苏絮。”
她低垂的眼帘前出现一双黑色的裤管,她顺着抬首看去,白莫蹙着眉站在她面前,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他很是讶异。
她将照片装进上衣口袋,努力勾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不怎么样的笑:“师傅。”她的声音少许暗哑发涩,像是不久前暗暗哭泣过。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白莫弯着腰将她拉起来,关切的目光在镜片后毫不保留的表现出来,“你怎么会坐在这儿。”
苏絮半垂着眼睛,不言语寒士谋。
“不想说?”
苏絮轻轻从喉咙挤出一个嗯字。
白莫叹口气拿她没办法,他伸手调整了她的发簪,将她凌乱的发丝重新别了上去,随后牵起她的手:“罢了,走,我送你回去。”他刚才一个饭局上脱身,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苏絮向后僵持着,不肯走半步,“我不要那个地方。”
白莫看着她,精准捕捉到她的排斥情绪,酝酿着措词:“和唐先生吵架了?”
苏絮先是沉默,复又看向他哑声道:“师傅,带我去你那里好不好。”
去他家,白莫一怔,可苏絮那像被雨水清趟过眼睛里,流露出的些许恳求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最终他带她回了自己的住所,苏絮洗完澡擦拭着头发坐在床边,取下来的发簪就摆放在一旁,她环视了一圈这间客房,陈设大方得体,格调分明,是以男人的视觉来挑选的家具,色泽冷硬刚强。
房门敲响,她停下擦拭湿发散在肩头,她起身去开了门。
白莫端着一杯牛奶,目光从苏絮因洗澡而红润的脸颊上移开,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刚温的,喝了便睡吧,好好休息。”
“谢谢你,师傅。”
躺在床上,苏絮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回想白天和唐凌的对话。
站在客厅阳台的白莫,在苏絮睡觉之前,他曾试图询问她和唐凌发生怎样的争执,可苏絮却是闭口不谈。他把玩着手机,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给唐凌回个电话,苏絮的性格太倔强,他若不出面协调,怕是苏絮会一直和唐凌僵持下去。
等待了许久,唐凌的手机无人接听。
他摘下眼镜揉揉眼角,叹气作罢,还是明天直接去找唐凌罢。
白莫转身在回自房,他轻轻扭动门把手,没有锁,房内一室黑暗,苏絮已经睡着了,他重新合上门后不禁淡笑了笑。
苏絮睡得不安稳,梦里场景不断。
许是已经后半夜了,苏絮一个激灵猛地苏醒了,心悸猛跳,睁开眼摸了一把额头,全是汗。
刚刚梦见了什么,居然被吓成这样,苏絮皱着眉想要回想起来。
夜里寂静,稍有一点动静就格外明显,房门外的窸窣走动声有些急促和凌乱。
苏絮掀开薄毯开门出去察看,客厅的灯全亮了,白莫身穿整齐正换着鞋子要出门,他手里紧紧握着电话,面容看起来严肃异常,这样黑沉的夜半时分,若不是有紧急事情,白莫岂会这样肃穆。
白莫侧首看到她,他紧了紧手指,沉声道:“苏絮,坏消息。”
苏絮心中一紧。
白莫晚上睡觉没有关机的习惯,适才他电话响,接通后便听到了让人震惊的噩耗——唐凌心脏病再次复发,医院经过一个下午和整个晚上的抢救,仍无法阻止他身体机能的快速衰竭,现下已宣布回天无力,唐凌他,去世了。
医院走廊静的吓人,苏絮脑子里轰轰乱响,白莫紧紧揽住她肩,想给她安慰。
与唐凌的最后一面竟是剧烈的争执,他打了她两掌,她推了他一把,苏絮如何也不能相信他怎么会死超级贴身保镖。
苏絮看着眼前的李叔,却完全听不懂他嘴里吐出的话:“唐董事先前在那一回昏倒,身体机能就已经撑不住了,勉强从阎王那里抢回一条命来,但也坚持不久。他身体在多年前就出过毛病,动了场大手术,上一回病情复发,我和这里的医生商讨出的唯一的结果就是再次手术,但成功率也只有两成。唐先生让我们对所有人瞒了病况,尤其是你,苏絮,他自知活不久了,所以近来频频带你出席宴会,为你在唐氏积累人脉。”
苏絮麻木无觉,忽一只手抚上她的唇瓣,白莫命令道:“松开,苏絮,不要咬自己。”
原来她紧紧抿着唇,不知不觉间牙齿竟将嘴角咬出了牙印,渗出了血渍,她却觉得麻木无感。
这所医院的主治医生附和着李叔的话,感叹道:“唐董事若一直在医院疗养,保持心境平和,也是可以保证维持一年半载的,只可惜……他总是情绪波动巨大,对心脏负荷过重,苏小姐,你可知道今天唐董事,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导致突然间发病?心脏病最要不得的就是受刺激,这才距上回突发半个月,他就……”
苏絮心里骤沉,险些站不稳。
她白天跟他争执,他是受了她的刺激,所以才会……
李叔看苏絮脸上全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