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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江本山那话说出,黄鹂莫名失踪之后的第三日,易元翼终于睁开了眼。
一束较亮的光线打在他的前襟上,透过破烂的木窗,折射出斑驳的影子。
易元翼眨了眨眼,视线清晰,他似乎还是在一所破庙。因上次眼睛看不清,所以眼下他无法立即确定这儿是否同一庙宇。
他有些吃力的摸向自己的伤口,布条捆绑的痕迹提示他有人给他包扎过了。下意识的将拳头握了握,臂膀间有些发软,但掌心还是有些气力的。
这下,易元翼更疑惑了。
有人不但给自己包扎了伤处,还给他疗了伤,用了药。单凭现在他仅仅有些疲劳的状态,还能确定这人为他喂了水和饭!
他记得晕过去前,只有一个江本山在,该不会是他做的这些?
思虑不着结果,索性不再去想。他撑了撑手臂坐起身,突然听到庙门外有人脚底生风大步走来。
他心生警惕,想到如今自己的不利状况,遂快速撩起布帘缩进供桌下面。
江本山一脚踹开本就晃晃悠悠的庙门,大嗓门甚至带动了空气的震颤:“咦?人呢?”说着就把包袱扔到了稻草堆上,霹雳乓啷一阵瓶罐碰撞响声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因那魁梧身材及重量的缘故,那一小范围的尘土被坐的飞扬而起。
易元翼从布帘下方看到了那包袱,听刚才的动静,推测那瓶罐里的是些伤药。
联想到自己伤口被包扎的情况,他已经可以肯定江本山应该是个好人。而这人干上强盗的行当,必定是走投无路或是其他隐情所迫吧,若是有人引导他行走正途,必定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才对。
想到此,他不再躲在供桌下面,便猫着腰爬了出来,嗓音因昏睡几日,有些低哑,加上他本就还稚嫩的声音,乍听来有些怪异:“江本山,多谢相助!小爷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冷不丁供桌下爬出个人,把江本山吓了一跳,那本就震耳欲聋的嗓门更是扯大了不要钱的喊:“啊啊啊!干!你想吓死老子?老子还当你忘恩负义拍屁股走人了呢!”
话说到这,门外快速跳进几个男人,左右看着嚷嚷:“头儿,咋着了?难不成,这小子想对您不利?敢动歪心思,哥几个儿麻利儿的宰了他!”
易元翼有些抽搐的挑眉,眼睛斜睨了一眼江本山,好整以暇的坐到了稻草堆,语气轻飘飘的说道:“江本山啊,你的兄弟……”说到这,他又伸出两根指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这儿,是不是不够灵光?”
那几个手下一听易元翼这话自然有些火人,但瞅瞅老大江本山没开口维护他们的意思,发觉这时候进来的确不太和适宜,便一个紧跟一个的退了出去,并顺手把那晃荡的庙门给带上了。
江本山有些窘迫,但又觉得自己在兄弟跟前不能失了气势,遂不服气的撇嘴道:“你这小崽子懂个屁!你这三天,睡的跟个死猪一样,也不能扔了你也不能就地宰了你,能怎么办啊?好歹你跟老子有约在先,老子自是得信守约定看守你这几日!哼!别以为老子是个强盗,就不讲义气了!你既然好了,就赶紧的滚回京城,记得给老子带点好处来!”
易元翼敛下眼,静静听他发着牢骚,不再言语。
江本山说完,竟又自顾自的把那稻草堆的包袱打开,一边把药瓶拿出,一边开始撕扯包扎需要的布条:“你的伤并不深,只是那伤处被脏东西糊了,发发热症在所难免。老子给你清理了伤处,现下已无大碍。这是近日需要换的药,你若现在走,就带着。擦!老子摊上你,真够晦气的,没劫着什么东西,净是倒赔钱了!”
易元翼冷眼看着江本山边发牢骚边摆弄为他准备的伤药,心中却不如面上那般平静。江本山是他有史以来,第二个对他真诚的人,虽然本意是有所图,可这份救命恩情,又怎是所图之物所能相提并论的?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须臾之后,终是叹了口气:“我还不急着离开,麻烦江大哥帮小弟个忙!事成之后,小弟可许江大哥一个愿望!江大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