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一个地区容易,征服这个地区的人心就难上加难。明朝自奉华夏正朔,自以为中华正统,不过建国三十多年来,各地照样叛乱频发,这除了明朝施政不当之外,也因旧势力容易死灰复燃。
大一统的明朝尚且不能尽收人心,万磊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所领导的新兴政权肯定会遭到很多敌对势力的反对,他也不奢望得到每一个人的支持,只是尽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加入到他的阵营中来。
在开展统战工作上,小百姓的思想工作是最容易做的,他们一般只关心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就跟谁混。难搞定的是士绅阶层,这些人有文化有地位,在明朝混得也不错,总体上是倾向于忠于明朝的。
而且帝制在中原已经实施了一千六百多年,特别是儒家思想获得正统地位之后,整个思想界就成了帝制的忠实维护者,儒学成了帝王钳制学者文人的工具,儒家培养出来的人才,骨子里打上了忠君的烙印。
按说属下忠于君上本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儒家宣扬的那一套忠君思想已经变质,越来越偏离孔孟之道,特别是宋朝理学,更是成为遏制人性发展的刽子手,到了明朝,程朱理学被明太祖推崇倍致,成了明朝官方正统学说,朝廷上几乎每一个文官都是这一学说的门徒。
而理学首重纲常lún_lǐ,忠君孝亲男尊女卑,接受了这些教条的明朝官员和学子们,思想大多保守僵化,故步自封不思进取,崇尚气节却不知变通,具体的表现就是:认死理!
作为科举印出来的优秀模版,杨子荣也是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脑子里只有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却不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本意是什么。万磊进了杨宅,他与家人都视若无睹,俨然把万磊当成是千古罪人一般看了。
万磊倒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拿出一包糖,冲杨子荣的儿子招招手,那小童看着那红红的糖果,自然经不住诱惑,想过来却被他母亲给拉了回去,还被重重地打手板,那张小脸尽是委屈,差点没哭出来。
糖衣攻势没起效,万磊还是一脸淡然的笑,冲杨家小儿问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都回房去,不可出来。”杨子荣冲家人低声喝令道,全然不给万磊一点面子。而杨老太爷还是昏迷不醒,女眷和小辈们自然以他为尊,不敢有一丝忤逆。
杨家人很快就从院子里消失了,只剩下杨子荣一人背对着万磊,两名随行保护的精忠卫见他如此不给万先生面子,都气得拳头紧握,手指噼啪乱响。他们跟随万先生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有谁敢这样背对着万先生。
那两名精忠卫正要发飙,万磊却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自顾自地坐到院子中的一张石椅上,对一个精忠卫道:“劳烦你去拿一本《论语》来。”
杨子荣见万磊居然还没生气,错愕之余,还是背对着他,低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不是我想要如何,而是你想要如何。”万磊咧嘴一笑,“只要不超越我的底线,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不过你们杨家明显是过分了。我们顺天府崇尚父慈子孝,你们杨家公然违背这一条,不但搞家族暴力,还阻止孩子接受教育,这可是违反我们顺天府的律令,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我本念你们初来咋到不懂规矩,所以一直不追究,没想到时过两个月,你们既然还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律法无情了。”
杨子荣本以为万磊还会好言拉拢他,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怒骂一顿,而且理由不是他不肯归顺效力,而是管起了家庭内部事宜,他又是一阵错愕,后才硬着嘴皮道:“鄙人既然落入贼手,就没想过贪生,要杀就杀,何须乱加之罪。”
“杀你?!”万磊一脸鄙夷地看着对方,怒道:“要不是看在你们杨家那些孤儿寡母的份上,我早就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可有为人父的样子?哪有为人夫的样子。连父亲和丈夫都当不好,还忠君爱国?空谈!”
“你...”被小自己一轮的人一通数落,杨子荣那张白脸顿时胀得通红,指着万磊半天都不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却取书的精忠卫去而复返,万磊接过那本《论语》翻到《颜渊》那一篇,一把拍到杨子荣的身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连什么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不懂,还枉称圣人门徒,恬不知耻!”
“你,你!”作为科举的高材生,杨子荣早就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哪里受得了这等辱骂,双眼如牛般瞪着万磊,怒道:“你说鄙人没看懂论语,难不成你个乱臣贼子就看懂了?”
“我也没敢说自己看懂,不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条却是看懂了。你们读书人过分强调忠君,却是把孔圣人这句话篡改了。你们也不看看,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你们连这话对应的对象都没搞清楚,就乱套到升斗小民的身上,真是不知所谓。”
万磊白了杨子荣一眼,冷哼道:“这话是孔圣人对齐景公说的,是孔圣人对齐景公的建议和要求,这句话的原意应该是君像君臣才像臣,父像父子才像子。用大白话来说,就是皇帝先有皇帝的样子,尽君上的责任,才能要求臣民尽臣民的义务;父亲要先尽父亲的义务,才能要求儿子尽儿子的孝道。”
“纵观整部论语,仁义道德这些标准,首先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