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也不想侄子失去所爱深受打击而一蹶不振,所以暗中联系了自己的几个门生,希望他们在朝堂上能充当马前卒,为他试探出皇帝的口气,他才好决定该怎么出言游说。
早上六点半,早朝正式开始,与往常一样,六部与五军都督府的要员们相继上前奏事,朱允炆把能批的奏章都批下,不能当场批复的就留下来与辅臣详议。而南明本来人口就少,要办的事情并不多,早朝很快就临近结束了。
就在司礼太监准备宣布无事退朝之时,都察院的佥都御使郑公智出列,他并没有直接谈及胡鹭儿一案,而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些殉职将领的事迹,然后肯请皇帝陛下善待这些忠良之后。
朱允炆当国十多年,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郑公智这些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出了言外之意,不过他也没有当场揭穿,只是谈然道:“忠良之后必当优抚,某人恃先祖之功自傲,行下犯逆之事,亦当依国法惩治,不可纵枉。”
方孝孺听到了这话,心不由得一冷,他知道,建文帝这是在向他表明态度,不会宽恕胡鹭儿,甚至还暗示他不要再求情,求情也没用。
“陛下公正严明,属下佩服。只是,如因小事而严惩忠良之后,恐怕会凉了众将士之心。”郑公智作为方孝孺的马前卒,还是不愿就此放弃。
“小事?!”朱允炆再也忍不住了,怒目直视向方孝孺,道:“朕知道,你们是想为钦犯胡鹭儿求情,若是寻常事,朕定准。只是那厮好生可恶,私印禁书,且私刊诽谤朝廷之言论,是为犯上谋逆,十恶不赦。”
“圣上,胡鹭儿年幼无知,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犯上,还请圣上从轻发落。”方孝孺见自己的小算盘被看穿,也不再玩宫心计,直接跪地肯求。
“明知是禁书还私下印发,这只是一时糊涂吗?恐怕是另有人主使吧。”朱允炆扫了下面的群臣一圈,“朕知道,有很多人想坐这张龙椅,他们自己不敢站出来,让别人来当马前卒的把戏却得心应手。”
“圣上息怒,臣等不敢有此枉想。”下面的群臣吓了一跳,都跪下叩头。
“都起来吧。”朱允炆一摆手,道:“朕知道,你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中原那边的蛊惑之言,想要朕下台,把权力交出来。朕不怪你们,只怪自己无才无徳,丢了祖宗基业。现在想重振山河,却处处受人掣肘,你们是想为朕分忧,还是想拆朕的台,各随己意。不过,别让朕查出谁在背后下黑手,到时休怪朕不讲情面。”
“至于胡鹭儿一案,现仍在审查,在没有查清案情之前,谁也不要乱下评论,否则严惩不怠。”朱允炆狠狠地扫了众臣一眼,这才甩袖入内。
方孝孺偷眼看着朱允炆离去的背影,心底更是发冷,因为他听出来了,皇帝主子不是要杀胡鹭儿这么简单,还想把这个案子搞大,有多少人会受牵连下狱就真没个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