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与燕贼余党组成的联军已经占据了居庸关,铁蹄随时都有可能南下北平城,所以,北平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在官兵的催促下,也都纷纷背井离乡,进入北平城暂住。
在半道上,赵庄百姓与其他乡里的百姓队伍汇合,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人龙,向北快速前行,很多人都只是背着大小包裹,而万磊所领的满载煤油的车队混杂在人龙中,很是显眼。
“府尹大人有令,所有人都要赶在中午之前入城,午时一过,北平各门紧闭,任何人不可出入。你们都给老子走快点,谁误了大伙入城,老子就抽死他。”一个军官挥舞着马鞭,高声喝令着,那些紧跟在后面的军士还挥鞭催促着落后的村民。
而落后的村民多是一些老弱病残,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人士,就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或者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他们想走也走不动,只能由各自的亲朋扶着走。不过,官兵可不管这些,催促的马鞭依旧毫不留情地落到这些人的身上。
“万大哥,咱们腾出一辆马车,让那些人坐吧。”赵雪儿看着不忍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能走吗?”万磊向身边的闱儿问道,她缠了一双小脚,明显不利于逃亡。不过,她还是重重地点点头,也跟着跳下了马车,万磊却一把拉住她,将一个小瓶递过去,道:“把头发弄乱,把这些涂到脸上。”
闱儿顿时会意,此时兵慌马乱,天生丽质并非幸事,反而会遭来横祸,还是低调点好。她忙把头发放下,并将那些黑色还带有一丝刺鼻气味的膏药涂到脸上和手上,摇身一变就成了个粗手黑脸的农家女,看起来很不起眼。
“你们坐上马车来。”赵雪儿招呼着落后的那些人,而一些贪图小便宜的村民居然也抢着上马车,甚至有几个爬到了装满了煤油的马车上,万磊见了,很是不爽,怒道:“都下来,马车上装的是危险品。”
当然,那些村民还没有放着马车不坐的自觉,万磊一挥手,赵雪儿就一阵风似地跑过去,硬是把那些家伙拽了下来,那些被拽下来的村民还骂骂咧咧的,都说现在逃命要紧,马车上的东西就该扔掉,腾出来让大伙乘坐,此论引来大批村民的附和。
随行护送的官兵见群情激昂,也觉得是这个理,为首的军官打马来到万磊身边,下令道:“把马车上的瓶瓶罐罐都扔掉,让村民乘坐。”
“对不起,什么东西都能扔,这些东西不能扔,守城的时候要用到。”万磊自然不听令,他早就料到北平城兵少将寡,守城艰难,如果不多备些守城的“法宝”,这城是守不住的。
不过,那军官可没有万磊的远见,他哼了一声,道:“再不扔,本将就让村民们自己动手了。”
“这些马车上装满了煤油,谁敢动一下,老子就放火烧死谁。”万磊没理会那军官的威胁,而是高声冲那些蠢蠢欲动的村民喝道。
“你...”那军官怒极,抬起马鞭就要打人,却见一个哨兵飞骑而来,报道:“李大人,大事不好了,鞑靼军出现于北面,二十里外。”
“什么?”那军官急了,也顿不得上跟万磊扯皮,忙冲村民们喊道:“都给老子走快点,跑起来!”
一听到鞑靼军出现,村民们哪里还有时间抢坐马车,都撤丫子跑开了。此时队伍离北平城约有五里地,不过村民用脚量哪里跑得过鞑靼骑兵。这不,队伍刚急行了三里地,东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烟尘滚滚而来的样子,可见来敌不在少数。
大敌当前,随行护送的官兵立马发扬其一有危险就先跑的“好汉”精神,打马急逃,数千村民被扔在半道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立马乱成了一团。由于没有官兵维持秩序,有些村民还抢着下马车上的马,而更有一些人为了抢马快跑,还大打出手。
“都给老子住手!”万磊实在是没眼看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暴民,对赵雪儿道:“用飞镖,谁再敢乱动,就射死谁。”
而万磊的话音刚落,几个抢马的民壮的手臂上就纷纷中招,惨叫声响起,围观的村民一惊,哪里还敢再乱动。不过那些民壮却还不服,操起趁手的家伙就向万磊和赵雪儿围攻过来。
眼看着这些暴民就要群殴过来,就见一个灰影一阵风般从眼前窜过,紧接着,这些民壮手上的家伙纷纷掉落于地,原来,他们的手臂全部被分筋错骨手打折了。
“敌人还没杀到,咱们自家就先乱成一团,谈何保民?!谈何安邦?!”出手的是邋遢道长,他扫了四周的百姓一圈,道:“来敌虽强,不过咱们不该自乱阵脚,应沉着应对。”
“道长所言极是,此地离北平城不过二里,且战且走,尚有活命之机。”人群中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了出来,他这一声喊,让本已处于绝望边缘的小百姓们看到了一丝生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能喊的人不一定能办事,万磊没理会那个夸夸其谈的书生,而是找到了赵鸿儒,道:“找几个不怕死的弟兄,让他们随我一道殿后,告诉他们,如果有谁不幸战死,我出资厚养他全家。”
“算老夫一个,反正老夫也一把老骨头了,死又何俱?”赵鸿儒也是一咬牙,豁出去了,他的话音未落,边上几个至亲的子侄,包括赵全仁赵全义这两小子也纷纷站出来响应,表示愿意同生共死。
其实,在这种兵慌马乱的情形下,谁也不会认为自己的性命有多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