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下午原本尚还空明澄澈的天空却是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虽只如米粒大,却是让人也是一阵欢喜。
云璧只是倚着方枕,前夜劳累了一夜,回来就先歇下了,睡到此时才起来,看着这外边簌簌而下的雪花,玉暖端着个暖手的暖炉进屋来,一阵凉风,屋子里就似又凉了半分似的。
“都办好了?”云璧接过玉暖手里的暖炉,里头还放着干花瓣,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淡淡飘出,很是好闻。
玉暖不解,皱皱眉,才是问道,“秦昭容为人和善,为何小姐要将她送来的东西都偷偷处置了?”
“你以为,这不叫的狗,就不咬人了?”云璧放下这手里的暖炉,端起这朱漆小茶几上的暖盅,拨弄着里头的银耳莲子羹里都了莲子有妻徒刑。
“小姐的意思是?”
“你知道为何,那日我让你将朱砂尽数丢了吗?”
玉暖摇头。
“那又知道,为何我说,这琼贵妃与这曹美人小产定没干系吗?”
玉暖又是摇头。
云璧放下汤匙,只是叹了口气,才道,“后宫心计,你是猜不透也摸不到,那日,你也说过,我这房里明明没有朱砂,可是我却偏偏闻得手上一股朱砂味,而之前,碰过我手的,只有秦昭容,想来,那日在千鲤池她突然出现这拉着我的手安慰我是意外,这牵着曹美人的十指细看丹蔻才是她计划之中。”
“秦昭容是将朱砂藏在了自己的手上。”玉暖总算是开窍了。
“常听人说,这古代的死士会在指甲缝里藏有毒药,若是事情败露,便就一死表忠,没想到,这秦昭容的手法,还真是高明,若是那日,我房里还有一钱半钱的朱砂,百口莫辩的,可就是我了。”云璧倚着暖塌,窗外雪声簌簌,冷气刺骨,却也没有这宫里人心之凉。
玉暖却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带着怒气,小脸也是涨红,“秦昭容竟然要害小姐也蒙受不白之冤。”
“她哪里那么料事如神,”云璧看着玉暖生气的模样,却是轻声一笑,“她并非是无所出,倒是不急着将曹美人肚子里的孩子置于死地,估摸着,只是想慢慢用药,让胎儿畸形,这才是高招,只是不知道,哪个按耐不住性子,下了重手,直接就要了那胎儿的性命去。”
“是那小宫女背后真正的人。”玉暖惊呼,看着云璧,祈求这肯定。
“罢了,皇上都已经不再查了,只不过是想这后宫安宁,如今边关战事告急,”云璧边说,边又是看了看这窗外的雪花,“大家,也就装聋作哑罢了。”
各种烦心事一提,云璧再看这雪,却是觉得烦了几分,各种思绪尽上心头,不欲再多想,只是随手拾起这暖炕上的雪绒披风,对着玉暖道,“心烦,出去走走。”
玉暖欲跟着,云璧却只是回过头道,“你先歇着,我只是出去走走。”
云璧一人,匆匆裹着披风就是出了允阑苑,手里拿着玉暖方才硬塞给自己的八角宫灯,灯火如豆,在这月色暗淡,漆黑如墨的夜里,似乎顶不上什么用,脚上纵然穿着双加厚的靴子,可踏在这越积越厚的冬雪里,也是生了几分凉意,云璧一脚一个脚印,踩得这新雪也是咯吱咯吱发响。
呼,云璧微微抬头,呼了一口气,看着渐渐散在空气中的呼出的雾气,又是想到了过去,高三那年冬天,每次下晚自习,赵辉总会送自己回家,有时下了雪来,他就会伸过他那不锈钢的保温杯让自己牵着,慢慢的,就是越走越近,越牵越紧,直到两人,从牵杯子到了牵着手。
云璧思罢,却是一声自顾自的冷笑,经过这千鲤池,却是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些声响,仔细听来,却像是歌声,谁会深夜在千鲤池唱歌呢?
云璧好奇,脚步也不自觉的往这千鲤池去了,石板路积了雪,有些难走,云璧只是一步一步小心的踏着,这歌声也是听得愈发真切了。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来,燕子回时月满西楼……。”音律婉转,虽不如邓丽君的轻柔娴熟,却是一番清丽脱俗之意。
邓丽君的《月满西楼》,云璧几分惊讶,只是停住了脚步,想到进宫前,白诗诗和自己认识初识时曾说过,听过一位妙人唱过这首曲子,没想到,这所谓的妙人,竟然是在宫里美女圣约书。
之前云璧曾以为是巧合,可是如今越听越是明白,这分明,就是邓丽君的那首《月满西楼》,李清照的词,再配上曲,云璧心中的猜测一次一次的被验证,难道除了自己,还有从自己那个世界来的人。
这歌声像是从池边来的,曲折婉转,云璧险些踩空,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歌声也是戛然而止,云璧猛然转过拐角,想要追去,却是空无人影,扑了个空。
云璧垂首,只是几分叹息。
“小主深夜至此,是赏雪呢还是看鱼呢?”冷不及防的,一声如鬼魅般的女声却是在背后响起。
云璧先是吓了一跳,回过头,却是惊讶的喊出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名字,“安沁?”
“宝林小主?”安沁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深夜至此的,竟然是云璧,尴尬问道,“小主如何独自来这了?为何一个宫女太监也不带着?”
“心烦,随意出来走走,”云璧话是随意,可是也是不住的打量着安沁,“方才,你可是,听到有人在这里唱歌?”云璧试探道。
“这里夜黑风高的,又是下着雪,哪里会有人唱歌,小主估计是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