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淮安王,往那姹紫嫣红,朱门流光的江南水乡,一个是皇贵妃,去那亭台高阁,红墙黄瓦的寂寞深宫。
手里捧着圣旨,云璧在前,赵回谨在后,一路而行,风沙迷了眼,两人眼里皆是朦胧。
赵回谨忽地扯住云璧的袖子,“丫头,我们抗旨吧。”
云璧回头,却是浅浅一笑,“为什么?”
赵回谨愈发的笃定,“我们走吧,就这样走,走到天涯海角,谁若阻拦,我便一枪红缨,杀神挡佛。”
“其实这次召我回宫,本来,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云璧望着远处,半瘦的乌鸦扑着翅膀,艰难地飞过。
“你断不是为了一个皇贵妃之位。”
“可是圣旨在那。”
赵回谨心意灰冷地低着头,云璧反是轻轻抚上了赵回谨略有冰凉的脸颊,“我进宫了,又不是出不来了,总有一天,我会好好的出来,到那时候,我们在去一起尝尽天下美食,走遍大好山河。”
“可是,”赵回谨低沉,“圣旨在那。”
云璧似有把握地一笑,“若是皇上都没了,又何来圣旨呢?”
“丫头。”赵回谨似乎品到了云璧这话里的深意婆娑,一把又是拉住云璧的胳膊,云璧却是依旧含笑,这笑,笑得如此云淡风轻,似乎这尘世的一切,都和这个历经了劫难生死的女子毫无干系一般。
“回谨,”云璧步步而前,紧紧地贴在赵回谨的胸膛,用着这世上最温柔,只能对心上人用的语气,“你我是对着那颗猫眼儿石拜了夫妻的,我不会负你,你去了那江南水乡温柔地,也不准看别的美人,美人若是看你,你也不准回看回去。”
赵回谨亦是用力地搂着怀里的人,“好,我答应你。”
“还有,若是淮南王有什么动静,你千万不要莽撞,只要按兵不动就好。”
淮南王,若是云璧不说,赵回谨自个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被罢黜了太子之位,封到淮南之地的哥哥,名为恩典,实是贬谪。
本还想要多问,可不知为何,看着云璧一脸精明,全然不再像是三年前自己受伤在扬州柳家看到的小丫头模样,心里纵然担心,却也信了,没来由的,就这样信了。
元宵节后,大齐历乾元十四年二月初七,算命先生说,今日宜嫁娶,宜开光,宜动土拆迁,宜下葬哭丧,总之,什么都宜,是个难得的大吉之日。
这一日的半个月前,被封为淮安王的穆亲王已经前往封地,而这一日,京城正门大开,似乎张灯结彩,四处锣声鼎沸,比肩接踵,人人皆说,皇上那个立了大功的贵妃娘娘回来了。
话一出口,立马有人呸了句,如今可不能还称贵妃娘娘而已了,如今,可是比贵妃娘娘更高级别的皇贵妃了。
“荒唐!”带着一声尖细气极的嗓音,一只上好的琉璃花瓶就是被掼到地上,里头开得正艳的鸢尾花一同遭殃,残损的花瓣随着这花瓶里头新灌进去的清水一同无语凝噎重生之世家子弟。
“娘娘。”挽月连忙扶着这发怒的主子,安慰道,“如今娘娘也贵为德妃,颇蒙圣恩,她不过是个从边关回来,沾了点战争光彩的临时贵妃罢了,此番皇上晋了她的位,不过也是做做戏,娘娘也不想想,她是怎么升为贵妃的,若不是这国难当头,她能从一个小小宝林一跃成为贵妃吗?”
挽月说完又是愈发恭敬地看着自己主子,期待着这一番讨好的话,能让今个愈发喜怒无常的主子展一丝笑颜。
而挽月这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德妃”叫着的,正是曾近那个胆小怕事为人谨慎的四品太中大夫苏万里之女,苏扶弱。
都道后宫人心险恶,苏扶弱这一步步走来,更是不易,好在,自己一直充当的,都是配角,一路委曲求全,先是在曹美人宫里受尽委屈,却也是一路强忍,终于,终于有一天,曹美人这棵参天大树果然招来了大风,树倒猢狲散,自己可不是那般傻子。
之后,入住永福宫,讨好秦昭容,接近淳美人,游走在各色嫔妃中而求自保的日子,自己当真,是过够了,好在,哼,如今自己也是德妃了,且不管用什么手段得来的,自己,都已经是一品四妃之一的德妃了。
这个位置,可是秦昭容谋划了半辈子,都无法逾越的,何况,如今严苍劲叛乱一事,皇上虽然念及严苍劲抗敌有功,并未过多追究,可这严家,就此,就陨落下去,再也成不了大气候。
试问一个曾今举兵谋反的家族,皇上,又如何留的这颗颇有实力的眼中钉了,就连严太后,也自觉地深居不出,日日只吃斋念佛,企图规避锋芒,一个严家的小傀儡,秦昭容只怕,连自己,都保不了了。
放眼这后宫之中,出了家世雄厚,又会讨好赵回诚的陆芯蕊前个刚封了昭仪,此番,不是自己一家独大,又是什么。
苏扶弱脸色渐渐由红转为正常颜色,冷静了下来,偏头对着挽月道,“对了,三个月前,柳宗训不是又送了个女儿进宫吗?叫什么?如今住哪里?”
挽月拱手回道,“回娘娘,此人名叫柳云瑟,如今住在……。”
“罢了罢了,”苏扶弱傲然地摆摆手,懒得去听这么多多余的话语,只道,“别管她住哪了,她如今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是不是,就让她,住到本宫这个景丰宫来吧。”
苏扶弱裙摆一甩,对着挽月,“更衣吧。”
“娘娘。”挽月有些底气不足,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