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乔背后的白色衬衫现出隐隐湿意,眸底的光彩瞬息万变。
“奎克先生。”司徒乔眯了眯眼,沉声道,“我对一个管家的姓氏,没有什么兴趣。”
奎克昂然而立,灰色瞳孔微微一缩,嘴角浮现一抹冷冷笑容,“安德鲁斯……近来可好?”
司徒乔的表情,瞬间僵凝。
“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些。”奎克冷声道,“你,要小心。”他嘴角噙笑,凝视着司徒乔的双眸,“否则,我不保证,会继续照顾着安德鲁斯的面子。”
说完这番话,奎克侧过身子,便要迈步离去。
“可是您……”司徒乔颤声道,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您……怎么会……”
奎克顿住脚步,冷冷一笑。
奎克知道司徒乔想问什么,奎克·德·勒法夫瑞,这个姓氏,足以保他一世的荣华富贵,怎么会跑到台湾来,做了一个小小的管家。
奎克偏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确定,真的想知道?”
一滴冷汗从司徒乔的花白发髻边滑落,在奎克的深沉目光注视下,狠狠地摇了一下头。
奎克的嘴角浮现淡淡笑容,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厅另外一侧的一扇小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门后的漂亮眼眸发现了奎克的目光,一闪而逝。
“查查前一段时间,鸿禧的股价波动。”奎克眸光深邃,眼角浮现细纹。
空旷大厅,司徒乔喘着气,抬手按住剧痛的心脏,步伐不稳地往后跌倒。
“爷爷!”司徒琳从小门冲出,扶助了他。
“药……”司徒乔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吞下药丸,司徒乔坐在柔软沙发上,颤抖着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勒法夫瑞……”他哼声道,“他居然,姓勒法夫瑞!”
“爷爷。”司徒琳轻拍着他的胸口,眼眸低垂,“无凭无据地,您怎么就相信他了?”
司徒乔冷冷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和家族有关系的人,不会知道,两个姓氏的区别。”
勒法夫瑞,和德·勒法夫瑞,一字之差,在勒法夫瑞家族内部,却代表完全不同的权限。
而姓这个姓的人,居然跑到台湾这个对于勒法夫瑞家族来说几乎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屈尊做个小小的管家,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
司徒乔想通了这些,顿时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下一任继承人的人选之一……”他哑声道,“很有可能,在我们这里。”
勒法夫瑞的族长,已经失踪了很多年,这些年,勒法夫瑞家族的所有决策,都抓在尼尔布老爷子和安德鲁斯的手中。
“要告诉安德鲁斯吗?”司徒琳轻声道,脑海里,忽地闪现过一个模糊念头,轻轻拍打着司徒乔心脏处的手,骤然停住!
那个戒指!张雅薇!
“不能说。”司徒乔苦笑着道,“你以为,他为什么敢露面?这件事情,是他们家族内部的派系争斗,我们算什么?消息一旦有泄露的迹象,他想要捏死我们司徒家,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只怕,现在开始,就会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安德鲁斯先生,不会保护我们的安全吗?”司徒琳垂下眼眸,心思却开始游离。
“一朝天子,一朝臣。”司徒乔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安德鲁斯先生的权利再大,他也不姓德·勒法夫瑞。”
穆颜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发型师将她的乌黑长发松松绾在脑后,点缀上亮闪闪的钻石发饰。
合身的白色绸缎面料,光滑柔软而又服帖地勾勒出她的美好身形,露在外面的双肩,线条简练完美得毫无瑕疵。
镜中的发型师微微一笑,扶正她的脸颊,调整了下耳边的细碎发丝,笑道,“小姐真的好漂亮。”
“谢谢。”穆颜嘴角微翘,轻声道谢,眼底却毫无笑意。
化妆室的门被无声推开,司徒清岚倚着门沿,彬彬有礼地道,“谢谢你们了,不过……能回避一下吗?”
发型师、化妆师,还有数名助理,露出了然笑容,点了点头,鱼贯而出。
穆颜看着镜中,一身白色礼服的司徒清岚,淡淡一笑,撇开目光,拿起桌上的耳环,偏头想要戴上,一只手却轻轻地捏住了她。
“别带这个了。”司徒清岚取走她指间的耳环,将一个白色锦盒放在了梳妆台上,“啪嗒”一声打开,耀眼的光辉让穆颜的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一缩。
盒内的白色绸缎上,是一套首饰。以碎钻镶成的v型项链底端,却是一颗水滴型切割的湛蓝色蓝宝石。与之配对成套的,还有一对水滴形的蓝色耳钉。
穆颜家世不俗,一眼瞥去,目测之下便知道,那颗宝石,大约有三十几克拉。
“这套首饰,叫做‘铿锵玫瑰’,是我母亲的至爱。”司徒清岚拿起一颗耳钉,贴近了她的耳边道,轻轻呵气,嘴角笑容淡淡,“穆颜,就算我手段卑劣,人品卑鄙,至少,我是真心待你。”
穆颜一动不动,微微垂眸,嘴角的笑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门,忽地被推开。
“少爷。”推开门的女佣眼神惊慌,垂首退开。
“清岚。”司徒慕楚闪身出现在门口,眼神阴霾,“订婚宴,取消。”
穆颜的浑身一僵,猛地从凳子上站起,回身看向门口。
司徒清岚的手停顿在半空,而后徐徐放下,眯了眯眼,道,“怎么回事?”
“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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