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护卫应声走入玄关。
“不用了。”她回眸微笑,“带不走的。”
她想要的人,带不走。
她的二十二年光阴与回忆,也带不走。
司徒大宅,书房。
司徒乔在满室书香中来回踱步,脸色阴沉,不安得像是一只被逼到了死角的受伤野兽,随时窥视着反击。
敲门声响起,司徒乔悚然止步。
“老爷。”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司徒乔皱了皱眉,沉眸紧盯着紧闭的门扉,哑声道。
“有两位客人要见您。”管家的声音里,有一丝奇怪的犹疑,“是塔伦斯先生和……张雅薇小姐。”
司徒乔的心脏骤沉,血液在霎那间停止了流动。
扶着阶梯的木质扶手,司徒乔脚步虚软地走入正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身着白色雪纺长裙的张雅薇肃容端坐于柔软的棕色真皮沙发,戴着白色蕾丝长手套的纤长指尖在扶手处轻点,西蒙·塔伦斯唇角微扬,一脸安详地站在她的身后。
尼尔老爷子讨厌黄种人,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司徒乔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想置之死地的这个女子,会不会是勒法夫瑞家族的一员。
直到这一刻。
看见她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沙发上的这一刻,司徒乔才怀疑起这个根深蒂固想法的可靠性。
勒法夫瑞家族的血脉,有一种独特的气息。
总是仪表非凡,笑容亲切,高傲孤绝得让人只能仰视。
司徒乔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踏上黑褐色大理石铺就的平滑地面。
她从沙发上起身。
司徒乔背着手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进,“张小姐,今天怎么有空……”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已被打断。
她高扬起右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大胆!你怎么敢……”
护主心切的管家面红耳赤地冲了上来,西蒙迈步上前,揪住管家的衣领,一个简单动作,就将管家掼得连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司徒乔低下了头,左脸颊热辣辣地疼。
其实司徒乔能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那一个瞬间,司徒乔不敢躲——似乎要是躲了,会有比一个巴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低头除下蕾丝手套,随手丢弃在地。
“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她唇角微扬,笑容冷冷地道,“我的法文名字,伊蒂丝·德·勒法夫瑞,上一任族长,就是我的父亲。”
司徒乔悚然抬头,瞪大了眼看她,瞳孔微缩。
“拜你所赐,我今天就会回巴黎去。”她冷声道,“可是往后,只要我想要庇护的人们少了一根寒毛,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二楼走廊,众人视线难以企及的地方,司徒琳呵笑着扶住雕花把手,慢慢跌坐在台阶之上,楼下传来一个清朗到难以错认的声音。
“记住我的话,司徒乔。”
vip候机室里,曾若谦抿唇坐在角落,低着头,闭着眼,神色清冷。戴着耳机的黑衣护卫控制了出入口,让呆在候机室里的这一群人,更像是被严格控制住的囚徒。似乎是接到了什么指令,原本一动不动站着的护卫们纷纷抬起头。
“来了。”守住入口的护卫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奎克背手而立,余威犹在的他,没有一个护卫胆敢靠近。奎克眸光深邃地瞥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尉临风,“记住我说的话。”
尉临风扬唇淡笑,点了点头。
“这样……真的可以?”旁听已久的陈绍麒忍不住质疑。
“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奎克淡声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希望。”
“奎克。”奎克徐徐转身,连亦寒回眸瞥了曾若谦一眼,抬起头看向他,“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我不知道。”
奎克眸光微沉,瞥向坐在角落里的曾若谦。
“少爷。”
曾若谦缓缓抬头,嘴角笑容微讽,清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在曾家呆了二十多年,将他一手带大的管家。
“八年前发生的那个意外,请您……忘掉。”奎克道,“也请不要再和任何一个人提起。”
重伤未愈、被医生勒令坐一段时间轮椅的张天浩眼神微露疑惑,还来不及发问,候机室的门口已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众人纷纷起身,抬头朝门口望去。
张雅薇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等候已久的哥哥们,黑色瞳眸骤亮,一时激动,便想要冲过去,两个护卫迅速从她的身后闪出,伸手拦住了她,站立的姿势,仿佛一堵不可跨越的人墙。
“oiselle。”乔斯出声警示。
她握了握拳,用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回眸看向乔斯。乔斯唇角微扬,欠了欠身,毫不畏惧地抬眸与她直视。
“您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她呵笑,却只能在护卫的阻拦下,隔着人墙与他们一一对视。
沉闷却温柔的大哥,为人冷静却为爱热情的穆颜。
总是嬉皮笑脸、关键时刻却为她挡了一枪的二哥,穿马裤长靴比穿裙子好看的未来二嫂薛真珍。
温柔到没有脾气的四哥,呀,程以瞳居然也来了……那么,她的未来四嫂是不是也有着落了?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