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在校门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浑身湿透的她塞入车厢后座,对司机道,“去最近的旅馆。”
后照镜里,司机眼神暧昧地应了一声好。
辛野一路搂着她,直到旅馆。
雨仍然在下,旅馆大厅里不时可见从外面冲入,进来躲雨的过路行人。辛野去了前台办理登记,她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他的背影,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事情好像有点失控。
以她和他的关系,他们不应该来这里。
可是很奇怪,她不想再逃。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想逃。
进了房间,她和辛野各拿了一件浴袍,轮流去洗手间换下湿透的衣物,辛野按下服务铃,吩咐旅馆的侍者用最快速度将两人的衣物烘干。
浴袍□无寸缕,她觉得怪异,拉开被子,躲到了铺着橘色被褥的温暖双人床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辛野正好从门口回来,看见她的举动,眼眸骤暗。
她怔怔地抬头看他,他胸膛起伏,一步步逼近。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失控。
他爬上了床,跪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搂住她,她等了许久,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等得万念俱灰,终于忍不住笑开,“你就那么喜欢文月?”
辛野沉默,只是更加搂紧了她。
“上个月……”她轻声道,“我答应了莫名,做他的女朋友。”
辛野浑身一僵,放开了她,跟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头,眼神阴翳。
她冷笑,心想,一定要这样你才有反应么?
“你喜欢他?”
“如果你喜欢文月,我就喜欢他。”
辛野的眸光全黯,终于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她。
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在她的唇上辗转,一时浓烈,一时轻柔,而后慢慢偏移向她的脖颈,她眼神迷蒙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体内的深处,飞舞出无数绚烂美丽的蝶。
一个力道轻轻拉开浴袍的腰带,她停顿了呼吸,紧张得揪住他的衣领。
无意识的举措,却让他的所有动作骤然停顿。
他埋首于她的脸侧,呼吸浊重。
她眨了眨眼。
他撑起双臂,从她身体的上方退开。
“……为什么停下?”她怔怔地道。
“……对不起。”
他的道歉,却犹如火上浇油,她噌地坐起,扭头看他,“为什么停下?”随手从身后抽出一个抱枕,没头没脑地砸了过去,“为什么停下!你这个懦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毫不反抗,任由她如雨点般砸落,她更加愤怒,用尽了全身力气,像是要发泄出三年以来积聚的无数委屈愤怒。
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脑袋渐渐昏沉,她扔了抱枕,跪坐在床沿,“为什么……”
浴袍的宽松衣领,沿着她的肩头滑落。
他伸手拉过薄被,将她裹紧。
她坐在重重被褥的中间,捂住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辛野呆坐在床沿,想要伸手搂住她,却害怕惹得她更加伤心。门铃声恰好响起,他声音暗哑地说了句,“我去开门。”便走了出去。
侍者已将两人的衣物烘干,他将其抱回,她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滑落,却已没有了哭声,看见他回来,眼神哀戚地抬头道,“你……不要后悔。”随手扯过自己的衣物,躲入洗手间。
辛野怔怔地在房内站着,良久,终于呵笑着垂首。
洗手间的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她已重新穿戴整齐,站在门边微笑,“我要回去了,不用送我。”
辛野点点头,眼睫半垂。
微笑着转身拉开门,一阵晕眩却忽地袭来,她眼前一黑,顷刻间便失去知觉。
“薇薇!”
辛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软倒的身躯,着急得伸手抚上她的脸,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热烫温度。
她做了一个梦。
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严少渊痞痞的笑脸,赵家璇放肆飞扬的笑声,辛野,连雨馨,哥哥们,无数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如同时光隧道一般,不停往前追溯,停顿在她十四岁的夏天。
匆促回国的爹地和妈咪,包下了一间小小的西餐厅。
爹地在大厨的指导下,煎了三块外观漂亮、口味拙劣的牛排,摆在精致的白瓷盘子里,郑重端出。
餐后,爹地打开钢琴盖,与妈咪四手联弹。
从激烈澎湃的“命运”,到轻盈浪漫的“星空”,再到浓情依依的“致爱丽丝”。
爹地妈咪开始收拾行李,说要去巴黎。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紧张。
“不要去!”
“会出事!”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们却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妈咪从手上摘下戒指,替她戴上,说,“你十四岁了,要学着长大。”
她站在机场大厅,尾随着他们登机。
她漂浮在机舱里,机身震颤,他们并肩坐着,互相搂紧对方。
天地忽然全黯。
她漂浮在天空,眼睁睁地看着飞机陨落。
想要俯冲而下,追随而去,却动弹不得。
即使明知道是在梦里,她依旧伤心得放声大哭。
却听不到自己的哭声。
辛野呆在病床前,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地在她的脸上轻轻触碰。
“没事的。”护士小姐将滴液挂上床边的架子,温柔地冲他笑道,“着凉引起的发烧,打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