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第二天身归聚义厅上,西门庆还是觉得有昨夜的万脉柔波拍击着自己的心岸,化作了一重重卷起千堆雪的大lang淘沙。
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原谅一切的冒犯与心机。所以当吴用旧事重提,又拿让位来说事儿的时候,西门庆用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把吴用完美地安抚了下去。再加上晁盖是个念旧情的,也不会让吴用有任何难堪,因此智多星的军师之位,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吴用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投桃报李,对黄文炳成为西门庆的直属幕僚,并进入讲武堂当了一名文教习的任命,也并没响应宋江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歇息之时,吴良小哥心悦诚服地道:“万事果然都在先生算计之中!”
吴用悠然道:“吴良,你记住了!这世界上最容易看走眼的东西,不是金子的成色,而是人的品性!”
与此同时,西门庆拉了黄文炳,和自己的一帮心腹兄弟一起喝酒庆贺,而宋江却是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生闷气。他对害自己趴屎滚尿的黄文炳深恶痛绝,后来黄文炳又斥责他是伪君子,他跟黄文炳更是势不两立!若留着这么一个毒眼毒舌的小人在身旁,当真是如芒刺在背一般,但偏偏这个小人却迷惑了西门庆,弄得西门庆把义气讲到他头上去了。
显然,既然西门庆和黄文炳讲起了义气,那他宋公明的忠言,肯定是入不了西门庆的耳朵的了。唉!世上的不如意事,果然是十有捌玖啊!
宋江郁闷地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心下拿定了主意——自己收服西门庆的计策,必须要尽快发动了!
因此第二天酒席之上,宋江起身对众头领说道:“宋江还有一件大事,要禀明众兄弟——小可今欲下山走一遭,乞假数日,未知众位肯否?”
晁盖听了便问道:“却不知三郎贤弟所为何事?”
宋江便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小可宋江自蒙众兄弟救护上山,到此连日饮宴,虽然甚是快乐,但一想到还有老父在家,正自倚门悬望,宋江就心如芒刺一般。若江州申奏京师,必然行移济州,着落郓城县追捉家属,比捕正犯,那时恐老父存亡不保。因此宋江欲往家中搬取老父上山,以绝挂念,不知众弟兄可肯容否?”
冕盖听了,正色点头道:“三郎贤弟,你要做的是人伦中的大事,天下没个自家受用快乐,倒教家中老父吃苦的道理,小兄如何不依贤弟?既如此,且点起山寨人马,一径去取了来,也免得贤弟心下结计。”
西门庆、花荣、戴宗、李逵、李俊、王矮虎等人纷纷站起,抱拳道:“我等愿保哥哥去迎接老伯父上山!”
虽然众兄弟们盛意拳拳,但宋江见了,却是暗叫一声“不好”。他此番回去,除了要接自己的老父上山避祸之外,还要行一件盘算多时的妙计,好借此收服西门庆。计策施展之时,他自己一个人都嫌多,如何肯带上一帮点眼的人,碍手碍脚?
因此宋江脑仁儿急速转动,思忖道:“要怎生撇开这帮兄弟们才好?——有了!”这正是:
昔日鸱鸟嚇雏凤,今朝奸雄算英杰。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