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终于恍然大悟,气恨道:“狗贼!”
皇甫端劝道:“史兄莫怒,既然你与他们共伍,就要学会象狗一样活着,象人一样思考,这才是正路啊!”
史文恭攥拳切齿道:“终有一日……”
皇甫端冷笑道:“终有一日又如何?外面的梁山、呼家将倒是迎来了终有一日,可还不是被人围剿?”
一想到自己也是围剿梁山呼家将的一员,史文恭整个人的精气神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了下去。过了半晌,才茫然道:“皇甫兄,你说,我们曾头市来打梁山,是不是做错了?”
皇甫端淡然道:“我只是一个医马的,这样杂难的问题,莫要问我罢!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只是形势比人强,一时难以承认罢了!人活着,难啊——”
史文恭再不多言,只是垂头纵马,脸色变幻间,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回到自家营盘,和曾家五虎、郁保四说起心中积郁,大家都是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勉强道:“咱们在这里,为的是梁大人的厚情,其余的七七八八,还是莫要计较了吧!”
这话题虽然就此揭过,但众人心里,究竟难以自安。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中书正式行文,皇甫端总掌军中战马,七个兵马都监各派心腹人大力协助,将战马防疫的行动轰轰烈烈地在全军推广开来。七个兵马都监逐日里喜笑开颜,甚至和皇甫端兄弟相称,处得亲密无比,纵然失了朝廷官员的体统,此时也顾不得了。
这一日梁中书升帐,和众将议事,却见七个兵马都监都是面色古怪,不由得细问起来,七人皆是言语支吾,只推无事。
梁中书疑惑起来,正要暗中吩咐李成去细察,却突然有史文恭求见。
梁中书便请入帐,史文恭风风火火地进来,一开口便道:“大人!紧急军情!”
一闻此言,梁中书心上顿时一跳,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问道:“是何军情?”
史文恭道:“大人可还记得前些时走了的那个金毛犬段景住段兄弟吗?今日他回来,带回了天大的军情——梁山人马的屯粮之地,找到了!”
梁中书听了,瞪大了眼睛,奋然离座而起,急问道:“段义士在哪里?”激动之下,不觉声音也颤了。
都说功高莫过于救驾,计毒莫过于绝粮,若能将梁山的粮草烧了劫了,其军不战自败!梁中书一直在绞尽脑汁寻找梁山人马的屯粮之所,但西门庆行事慎密非常,梁中书劳而无功。此时突然听到有金毛犬段景住带来了梁山屯粮之地的情报,这一喜何如?
史文恭禀道:“段兄弟就在帐外,白身不敢擅入!”
梁中书挥手道:“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说着,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帐外抢去。
这一回,七个兵马都监却顾不上挑理了。一来,若段景住真的带来了梁山屯粮之所的确切消息,那绝对是头功里面夺头功,因此破了梁山时,梁中书得多少封赏,此刻小小的放软身段,又算得了甚么?二来嘛,众人都是胸中多事,心上有鬼,所以才顾不得计较其余了。
“段义士在哪里?”梁中书一路叫喊着抢出去,早见到一条黄发大汉立在远处,见到自己后纳头便拜。
梁中书急忙跑上去扶起,携了段景住的手回中军帐里来,短短二三十步路,梁中书已是口若悬河,将段景住盗辽帝御马的英雄事迹,吹嘘得花团锦簇,段景住听得半懂不懂,只是惶恐道:“小人怎敢?小人怎敢?”
入帐赏了座,史文恭不等梁中书再铺垫一番,已经单刀直入:“段兄弟,军情紧急,快说了吧!”
梁中书向史文恭投以感激的目光,也拱手道:“段义士请说!”
段景住被一群河北留守使和兵马都监围拢着,一时手足无措,坐立不安,嗫嚅了半天,才说出一番顺溜话来。
原来,他告别了史文恭众人后,只恐梁中书过于热情之下,派人来追赶,因此不往北去,却向南来,那里多的是山,看看山景,休闲几日,也是浮生一乐。
谁知在山中无意识的四处乱走之下,却发现了一处营寨。先前段景住还以为这是山贼的窝点,但潜得近时,却见号令严明,士卒雄壮,段景住不由得大吃一惊,暗地里思忖道:“便是朝廷家的天兵,也没这等威风,平常小毛贼哪里有如此规模气度?”
这个营寨不树旗幡,不标灯号,仓促间段景住也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直到第二天,有一队人马押着无数大车而来,为首一员大将,头戴水磨白凤翅头盔,穿一件锼银铁铠,身披青麒麟战袄,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雄双枪将,fēng_liú万户侯。”
在曾头市营盘中,段景住听史文恭、曾家五虎众人说起梁山顶尖儿的好汉,其中就有双枪将董平的名字,听说其人负责守护梁山粮道,又见那一溜儿大车颠簸间偶尔漏下粮米来——段景住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此处就是梁山大军聚粮之地!
董平一到,寨门大开,又接出英气勃勃的三个人来,听董平大笑着招呼时,却是没羽箭张清带着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在此守粮。
听到这里,天王李成忍不住道:“董平张清之流,都是降将,西门庆竟把三军命脉,都托付于这些人之手,可算是疑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