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贼也是要脸的,今日之后,别人问起,你老大是谁?回答——三奇公子西门庆!别人听了“哇”的一声,那叫倍儿有面子!如果别人问,你老大是谁?回答——及时雨宋江……别人听了“哦”的一声——那叫丢人!没有尊严!
一大半儿宋江的部下偏听偏信,马上就撂挑子不在宋家干了;剩下的人里除了死忠,都在半信半疑之间摇摆——也不知道他们能摇摆多久。
啥也别说了,上船吧!自家干出了这等毬撞脸的买卖,人马少了那是正常,若是人马多了——那肯定是打着正义旗号的凶手混进来锄奸了。
西门庆冷眼目送着远去的船影,心中一片平静。他只想把宋江礼送出梁山,没想到其人自掘坟墓,最终一败涂地,倒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处身一个时代,就要遵守一个时代的规则,在这个好汉贪色为人不齿的时代,宋江又想做好汉,又想抱美人,天下岂有这等好事?他可以骗众人于一时,也可骗部分人于一世,但他不可能永世地骗过所有人!
一声长叹:“回吧!”西门庆转身就走,宋江已经再也翻不起甚么大浪了,而新梁山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修正一下晁天王那条禁欲的命令,毕竟梁山不是和尚庙,几万光棍不能都享受方丈的待遇……
西门庆操心十万人的生活问题时,宋江却发现,要自己操心的人越来越少了。过了金沙滩后,每走一里地,他的部下就少一分,走了几天之后,零零落落只剩四百余人跟着自己了。
这四百余人,都是当初清风山的老班底儿。他们未必是对宋江死忠,但想要回到清风山故乡,倒是真的。
从一万人到四百人,反差何其大也!看着眼前这一片凄凉,宋江心口一闷,赶紧摸索出一个小瓶子,猛吞心肺活气散。王矮虎虽然就袖手在一边,但此时宋江也顾不上斥责他的渎职了。
吴用也是搭拉着个脸。本来自己计算得好好的,径弃梁山,别取青州,以此败坏西门庆声誉,宋江借机取而代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会有奇兵突出,一个最不显眼的瞎婆子居然成了最后的搅局者?完了!宋江已经彻底的完了!他背负着盗兄弟之妻的名誉,想要东山再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
没有了及时雨这潭活水,自己也该寻个好去处了。可是,哪里有更加广阔的大江大海,来容纳自己这条鳌鱼呢?吴用很严肃地想:“除非是……”
但他想不下去了,因为“嗖”的一声,一枝羽箭从背后射了过来,正钉在一辆马车的板壁上。
所有人都是一惊,霍然回头,只见远处尘头大起,一彪人马正越追越近,为首十数游骑,正弯弓搭箭,把挽留的杀意向着这边射了过来。
“啊哟!一声惊呼,麻利地从马背上溜下,一头钻进了一辆粮秣车厢里去。这一来,隔了重重的米袋子,就是十万枝箭落下,也伤不到他一分一毫了。
宋清面如土色,颤声道:“莫非,是西门四泉变了心,派人来追杀咱们吗?”
宋江喝道:“岂有此理?西门四泉怎会是这等人?”这些天来他一路沉默寡言,只是思前想后,后路虽然依旧是一片迷茫,但前事却悟透了不少。此时虽然坚信这路人马不是西门庆授意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惊惶——“若是秦明那厮,今日必然要九死一生了!”
此时李逵不在身边,唯一的倚仗就是小李广花荣了。想到这里,宋江竭尽丹田之力,大叫一声:“保护家眷!”然后,向着花荣那边看了过去。
却见花荣手按点钢枪,正眯起眼睛向着远方尘头定定而望,数息后淡淡地道:“不是山寨人马,是官军。”
王矮虎又惊又怒,大叫道:“反了!反了!甚么时候,官府的阿猫阿狗也敢欺上门来了?”回想起不久前一骑就能纵横府县的光辉岁月,当真是恍如隔世。
花荣又道:“不是阿猫阿狗,旗号上面明标,是济州张叔夜。”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江、吴用、王矮虎等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从丹田里滚上冰寒来。
理由很简单,在梁山时,西门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对这个张叔夜张太守忌惮十分。
西门庆决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连他都头疼的张叔夜,必然有其厉害过人之处。可是,这位张叔夜自莅任以来,一直谨小慎微,行事低调,兵锋不出济州一步,同梁山相安无事。没想到,今日其兵一动,刀锋就搁在了自家毫无防备的脖子上!
宋江一把拉住了吴用的手:“军师!计将安出?”
天上零星的乱箭还在不断地往下落,吴用只恨身边没有盾牌阵保护,哪里还顾得上酝酿神机妙算?于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公明哥哥小心,箭来了!”
还是有马前的小喽罗道:“几位头领,前边路上不远处就是一座桥,一个人把住了,一千一万个人也过不来。咱们何不往那里去?”
吴用叹道:“唉!没学问的东西——那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着,急拉马头,当先而驰。
众人赶了车队急奔,马车累赘跑不快,宋江当机立断,喝道:“把那些财帛车子,丢一半儿在路上——切记把车厢都豁开了,让钱财露了白。官军贪财,见钱必乱,咱们正好从容退走!”
王矮虎听着,真如割了他的心头肉一般,大叫道:“公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