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夫人脱下黄婈送的那件衣裳,只着紧身小袄,过來与他对坐,
“你这一忙就是数月,也该歇歇了吧,国事繁多无尽无休,不能急于求成。”
贺然伸了个懒腰,道:“我还就是在急于求成,我跟音儿他们那些人比不了,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他们都是有志向的,早就打算好了一生以奉公为己任,所以每、日日处置公务也不会有厌烦之心,我是沒志向的,理政于我而言是最大的苦差,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等把制度的框架建好了,我也就功德圆满了,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我的逍遥日子了,除非是外敌入侵,否则我绝不临朝了。”
“那你还要忙多久。”暖玉夫人欠身帮他卸下头上金冠,放在一边,
“两三个月吧,最多也就这样了,再长我肯定受不了,如果还有事,就让他们去藏贤谷找我吧,我想一两年后他们就不需再找我拿主意了。”
“你想的容易了吧,我看呀,你这辈子都难脱这受累的命了,我要是平疆也会把大权牢牢绑在你身上,上哪去找像你这么能让他放心的人啊。”
贺然笑道:“他能把大权绑在我身上,我就有本事自己解开,你当我这些日子忙什么呢,告诉你吧,这权啊,我差不多可以算是交出去一半了。”
暖玉夫人闻言秀眉不由蹙起,有些不安的问道:“你都把那些权交出去了,这等事可容不得胡闹,交权容易,再想拿回來就难了,不可不作长远打算,如今朝中有你大批亲信自然是不怕的,可一旦大权旁属,他们慢慢的就会被替换掉,到时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贺然胸有成竹道:“这个你全然不必担忧,我现在作的就是把权力分散下去,各方互为牵制,彼此监督,从今以后,谁也别想独揽大权了。”
暖玉夫人虽通晓官场之道,可内心却并不喜这些,所以很少问起公务上的事,此刻不得不问个明白了,
贺然从袖中取出一张图,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好好赐教你一下,看见了吗,这就是权力划分的图示,彼此间都标注了相互制约的关系,先看清楚了吧。”
暖玉夫人凝神细看,遇不解之处就向他询问,三权分立的要旨并不复杂,最主要的是如何制定出合理的表决制度,以确保公平公正,继而避免专权的空隙出现,在这方面他与竹音及一众僚属可是花了大心思的,所以此刻回答起暖玉夫人的提问可谓对答如流,
暖玉夫人弄清大体后,对着那张图沉吟良久,接着拿起墨条道:“我研磨,你誊录一份,我一时难以考虑周全,明日替你再好好参详参详,这事不可不慎,你要听我的,就先别张扬出去。”
贺然接过她手中的墨条放回原处,道:“明日我让人给你抄一份就是了,忙了一天公务了,你就让我歇歇吧。”
“那我自己抄。”暖玉夫人又去拿墨条,
贺然再次抢过來,道:“你先告诉我这样分权还有沒有人能专权吧。”
暖玉夫人想了想,道:“你的鬼点子太多了,如果按你所说的这些來看,是谁也难以专权了,不过你还得细细想想。”
贺然坐到她身边,搂着她亲了一下,道:“你就别为这些操心,这套制度就是针对专权而设立的,我鬼点子再多也想不出这些,这是我们那边最好的一套制度,经过数百年检验了,我虽所知不详,但只要通晓其三权分立的要旨,要建立一套相似的制度并非难事,你要想参详大可日后慢慢参详,离施行还早着呢,拟定好后还得公示一段时日,集思广益以免有大的纰漏,今天你就什么都别想了。”说着就拉她去洗漱,
他上榻后,暖玉夫人却并不相随,而是坐在榻边眼中含笑道:“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贺然翻着眼道:“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事,说吧。”
暖玉夫人掩嘴笑道:“对你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刚夕瑶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都觉你这一点太劳累了,所以这房中之事得让你有所节制了,从今日起,每月不得超过十次,你昨日刚在音儿那里歇了,所以今日嘛……”
贺然一下子坐了起來,愤愤不平道:“她们几个也太坏了吧,前日是在夕瑶那里,大前日是在裳儿那里,再往前是茶儿,怎么偏偏轮到你这里她们才提这个,太欺负人了,我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來吧,我保证不说出去就是了,她们不可能知道的。”
暖玉夫人如何能看不穿他的锌俩,笑叱道:“咄,哄孝子呢你,跟你明说了吧,这事就是我主动提起的,也正是该轮到我这里了我才说的。”
贺然夹了她一眼,赌气的摔回榻上,道:“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
暖玉夫人笑着为他按摩着额角,柔声道:“好了好了,难道还跟我生气不成。”
贺然哼了一声,道:“怪不得巡察使把茶儿带走了,这也是你的主意吧。”
暖玉夫人伏下身,耳语道:“是音儿想到的,怕你跑到她那里去,这个你可以去找音儿算账,我都告密了,就别生我的气了。”
贺然斜着眼看着她道:“哄孝呢你。”
暖玉夫人咯咯笑道:“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反正这规矩是定下了。”
贺然想了想,道:“那好,你们不就是怕我累着吗,好,从明日起我不理政务了,这样总行了吧,快上來吧。”
暖玉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别当我不懂,改政到了这地步,已成骑虎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