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醒来的时候月亮还高高挂在天上。
她是被小腹疼醒的,这一个来月她是撑过来了,可是原本就不算太好的身子也被折腾够了,葵水将至小腹便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绞痛。
蜷着身子在床上躺了好些时候,还是疼的难受,为了不吵到同屋的露儿,她索性穿衣起来。
这样的早上还真的有些凉,才一拉开门,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她拢了拢肩上的衣裳,空旷的院子走去。
小院儿所有的丫头除了荣锦之外和轮到值夜的人,其他的都是住在这里,她就跟露儿住在一个屋。
昨天下午荣锦告诉她,从今以后她接手童儿的工作,也就是,凡是有关于凌水烟衣物的事情都是有她负责,比起她从前在浣衣局这里的事情当真简单的多了,也轻松多了。
身上伤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就那么坐下还是会疼的,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的惨状,她放弃了在栏椅上坐下的想法,独自走到院子里。
已经是月末了,月亮也只剩下浅浅的一道弯,但是此时的它却出奇的凉,月色有些清冷,洒在小院里像是落了一层霜。
她低头看着自己留在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瘦的就像一根竹竿……
然后她就一直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影子,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但是很舒服,独自一个人浸泡在月光里的感觉真的不错,就连小腹的疼痛在此时都感觉舒缓了很多……
“小虞?”露儿一拉开门就瞧见院子里的纤瘦的身影,连忙从屋子里拿了件衣裳上前披在她的身上。“这么早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多冷啊!”
被她这么一说,凤凰才回过神来,抬抬头,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月亮的痕迹已经很浅很浅了,看来她这一站有站了不少时间。
拍拍露儿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泛白的天空,告诉她,不用担心她起来的不久。
“哼!”露儿皱皱鼻头,撅起嘴。“还想骗我,你瞧瞧,这衣裳都润了,能是不久吗?”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拽着露儿的手轻轻晃了晃,就连眉间都带了些小可怜。
“好啦好啦!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不能有下次!快进去换换衣服吧,我也该烧水给姑娘了。”
她点头应着,两人一同进了屋。
天亮了,所有的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露儿算是凌水烟的近身丫头,所以她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除非是夜里回房歇息,或者是用饭的时候;对于浣衣她很清楚,但是要为这些金贵的主子们打理这些衣裳她却还有些手生,还好,露儿走之前已经仔细交代过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她今日的事情不算多,只需要把一些衣物送去浣衣局,在将浣衣局洗好的衣物和尚衣监备的新衣拿回来便可。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回去浣衣局,那些人定然是有诸多的不自在,所以,她便先去尚衣监领了新衣裳,直到正午,她们都在用饭的时候方才送到了苏嬷嬷屋里,苏嬷嬷自然是也免不了一番恭维客套,无非就是说,从前都是她的不对,让她不要怪她之内的话,幸而,她已经习惯了这宫里的生活,对于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态度,已经见惯不怪了。
从浣衣局出来,时候里也没有她的事情,恰好午时的阳光格外的好,索性便从御花园。
御花园还是从前的那般郁郁葱葱,恰值大地回春百花齐放的时节,这里更是一片万紫千红,踩着曾经走过千万遍的青石小路,心从开始的压抑到之后浮动又到最后的沉静直至麻木。
路过假山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嘤嘤低泣之声,或许是因为御花园里没有人的原因,这哭声听得格外的真切。
原想着应该是那宫里的宫里受了委屈,所以才跑到这儿来哭,毕竟这样的事儿很常见,她本不应该去理会,可是那哭声却越来越响,夹杂着一阵阵的抽噎,听起来格外的揪心。
才这么想着,脚却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朝着,那传来哭声的假山后寻去。
不多时候,便在两座假山之间留下的缝隙里找到了声源,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是个小男娃,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套湛蓝的滚边小袍子,一个人在那儿哭的格外上心,看着他,凤凰想到自己那个方才三岁的侄儿,她出嫁的那一日他还一面叫着姑姑一面跟她讨要红包,只是后来……
敛回思绪,她眨了眨眼将到了眼眶的潮湿重新逼了回去,后掏出怀里的丝绢儿,拍了拍男娃儿的肩膀,可是当他一看见那张和那人有几分相像粉雕玉砌的小脸儿时,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原来还是个熟人。
“你是谁啊?”小娃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手上的手绢方才想起自己还在哭,忙不迭的抹去眼泪,扬起有些稚气的小脸儿,抽噎着道:“本皇子可没有哭!”
看着他那还有泪珠滚出的红眼儿,听着他别扭的宣告,凤凰心里的那一部分终于是柔软了,抬手替他试着眼角的水迹,又将手绢塞到他手中冲他笑笑,不打算再多逗留。
“喂!”小娃儿从缝隙里钻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凤凰想了想,从路边摘了朵蓝色的虞美人放在他手中。
“虞美人?”小娃儿疑惑的看着她。“可是你一点也不美!”
凤凰失笑,从前看着他只觉得他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可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可怜的孩子,原本就没有了母妃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