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辆马车在山道上疾驰着,昏暗的天空半染暮色,新升的星星忽隐忽现,一弯弦月从天际缓缓而起,朦朦胧胧的几近透明。
“驾!”
又是一声厉喝,长鞭随之落下,马儿吃疼撒开蹄子奔跑的越发迅速。
那赶车之人一声黑色劲装,墨发高束起,谈不上俊美的刚毅脸庞上冷凝肃穆,乍一看像是那处的那户人家的护院保镖,但细细凝望,才觉不尽然,那人那双时刻留意着四周的眸子较于寻常家丁护院多了几分肃然的警惕,尤其是那眸中阴冷凌厉的光芒,若不是一等一江湖高手是绝对不会有如此目光的。
“吁!”
马儿跑的正欢,那人突然勒住缰绳,眸光暗了暗勒着缰绳的手不着痕迹的摸上了身旁古朴的长剑。
“怎么停下了?”
马车里传来娇甜的女声,青花车帘被人单手挑起,白皙的皓腕上一只妖冶的血玉镯在浅浅月光里有了些许诡异,其后,一张娇俏的小脸儿便漏了出来,额间的银铃泛着盈盈光辉,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儿越发的剔透。
“无碍。”那人开口,亦是如他人一般的冷冽。“只不过马儿有些累了想歇歇,九小姐安心呆着便可。”
“嗯,好!”
话落,小脸儿又钻了回去,那只血红的玉镯也消失在帘后。
“这个拿着。”百里香玲坐回车迅速将插在靴子边上的匕首塞进凤凰手里,想了想又觉着不放心,又从百宝袋里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抹在匕首之上。“小心些,千万别划着自己,这玩意儿见血封喉,厉害得很。”
凤凰结果匕首,有着几分询问瞧着百里香玲。
打从马车定下来,她就知道是遇上变故了,现在再瞧着百里香玲的举动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底不禁有了几分慌乱。今日已经是他们离开潋滟谷的第三日了,他们日夜兼程虽然辛苦了些但一路上倒算得上的太平无忧,没想到会在此时遇上麻烦。
“放心不是祈阑的人。”许是知道凤凰心中所想,百里香玲将赤芒搁在手心把玩着,眉目之间又有了那日在潋滟谷中的戾气。“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北疆的边境,母皇定然已经派了人在那儿接迎,有些人不想本公主回去,这里自然就是最后的机会。”
真是没想到除了蛇蛊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够练成追踪秘术,原本以为回去只要好好盘查她母皇身边的人就够了,现在看来连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太干净,这回回去,怕是有阵子不得安宁了!
凤凰将匕首收进衣袖,心底并没有因为百里香玲的话而有所放松,想了想,她还是伸手拽过百里香玲空着的手,百里香玲突然被人着拽着手自然是有些不习惯,刚想抽回手凤凰就在她手心比划着。
一连着三遍,百里香玲才清楚她写的是什么,先是不习惯的愣了愣,虽有璨然一笑,眉间的戾气少了几分,反而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气,紧了紧手心,她侧首,道:“笨蛋女人,虽然我不喜欢你跟我抢尘哥哥,但是——冲着你关心我的份上,我让你做我的朋友,以后我可以欺负你,但是别人不能,就算是尘哥哥欺负你也不行,嗯~当然你也不能欺负尘哥哥!”
凤凰略一怔忪,随后想起她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一瞬间也就明了了,对于比自己小上两岁的丫头,心里蓦然生出一股子疼惜之情。
风绝尘说的没错,百里香玲其实骨子里还是如当年一般单纯,对那些稍稍待她真心的人她都会视为朋友,所以,她才会再面对敌人之时犹如修罗夜叉,而面对朋友之时又单纯可爱的厉害;说来有些奇怪,对于风绝尘白无邪她都曾有过怀疑,唯独对百里香玲,纵然她之前所做之事敌友难分,但她却没有疑心过她会害自己一般,如今想来,那份莫名的信任应该就是因为她这份残留着的纯真。
“笨蛋女人。”百里香玲压低了声音。“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出去知道吗?只要你不出来,我跟阿起哥哥就能专心的对付那些人。”
说完,她便起身紧紧贴着车帘,静候着外面的动静;凤凰明白自己出去只有添乱的份儿,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握紧了衣袖下的匕首。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不能帮忙却万不能拖累。
“咴~”
外马儿低声嘶叫着,马蹄有些不安的在地上拨弄着。
山林之中树木繁密,天色越来越沉,偶有不知名的鸟儿穿梭林中,粗嘎的叫声禁不住让人毛骨悚然。
马车依然静静的停留在原地,马儿时不时低头咀嚼着地上的浅草,天边乌云越来越重月色越来越薄,只余下几颗稀疏的星星眨巴着眼睛,云起一脚蜷起搁在马车之上,一脚随意垂落着,如若不是他手上那正在擦拭着的泛着寒光的利刃,单看他那副悠然闲适之态,别人定会是他只不过是个趁着夜色游历罢了。
呼——
一阵山风突然吹来,马车上挂着的四角登晃了晃,岔眼间还以为是整个山林子都跟着晃动了,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适才还空旷的山道上突然多出几个黑影,团团将马车围住,那些人皆是黑衣黑裤,手持弯刀,一双双眼睛犹如暗夜里的猫,没有强大的肃杀,却有着令人作呕的死亡之气,彷佛他们只是一群没有生命的死尸。
云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着。
车帘再次被掀开,百里香玲钻了出来,清丽的眸子扫了眼四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