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手笔,负责征兵事宜的城尉李御还以为刚刚经历邯郸之围的赵国不可能一下子征集满额,是一个旷日持久的工作。孰料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前两日报名参军之民便有五万之众,其中真正属于赵国之民的不足半数,把李御惊得一愣一愣的。
当李御有点疑惑地问了问司城令,听了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个列国征伐的时代,民众对于国家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就连那些名闻天下的有识之士都经常换主家,帮着主家攻打他们自己的祖国,何况是底层的百姓。由于连年征战,各国常备军的待遇并不低,身处四战之地的赵国常备军兵士的待遇更是优渥,加之此次提高两层月俸,一人参军便可养活一家五口,其余各国的逃荒者自然是应者云集,生怕应征不上。
不过六日,经过一层层的审核,十五万青壮之兵皆已征集完毕,只是做着甩手掌柜的李御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证农牧之民,此次征兵更多吸纳的是外国之民,其中胡人五万,列国之民六万,赵国之民不足四万。胡人和列国之民中虽不乏别有用心之徒,但在赵**营这个大环境下,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赵国连四万余秦军兵士都能全盘接收,还有何可惧。再者各位将军将新兵收归麾下之后皆会进行再次甄别,能留下的有心人不会很多,不足为虑。
经过这一轮扩军,此时的赵国常备之军已满四十五万,临时征发可满八十余万,看着不少,但比之全胜时期的带甲百万差了不止一筹,战斗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这都是武安君的功劳。
“城尉,邯郸城内已盘查完毕,各国兵士共有六百五十三人驻留邯郸。加之以前所留之民,共有一千五百六十五人。若算上没有排查出来之人,应不下两千人。”
“司城令辛苦了。”
“此乃下臣份内之事。”
看了看其余各国留在邯郸城内的‘间谍’,李御不觉按了按眉头。这年头,向各国派遣刺探情报的‘间谍’是常例,就是赵国也在其余各国派了不下千名‘间谍’,也只有大战之时,那些人才会被监督起来,至于杀不杀就要看各国的气度和心情了。
还好这些事情都是由专门人员来做,李御只要看看结果就行了,只是身兼城尉之职的他见到如此多的‘间谍’,心里总是有点不爽的。估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想着把这些‘间谍’统统干掉,可惜却不能这么做,破坏潜规则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把这件事情抛开一边,李御再吩咐了一下底下人安排好新征之士的住所,便离开了城卫府。
明日便是立碑大典,到时候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李御可要好好休息一下。
赵王丹十年,二月第二十六日,这注定是一个值得赵国数百万军民铭记的日子。
为了悼念在长平之战和邯郸之战中阵亡的将士,赵王下令,筑碑以记之,供万世瞻仰。。
辰时刚至,斋戒了三日的赵王丹带着满朝文武来到了邯郸南城楼上,五千黑衣甲士护卫着周围。
此时,邯郸南门外早已列着十万军士,其余三门外也各列着五万兵士,其中虽不乏新入兵士,但在整体的肃穆中也沉默下来,一时间旌旗招展,数十万人气势冲天,天空中的风都仿佛为之一停。
身着赤色王服的赵王丹望着下方那井然有序的赵**士,心中涌起万千豪情,他们赵国还没有没落,带甲之士依然不缺,大赵的江山绝对不会在他手中殒落。
“寡人自即位以来……为念埋骨沙场之士,今以碑文以记之,后以常例。”缓缓地念着祷文,赵王丹越念越激动,最后更是不看绢锦,满含热泪地面对着城楼下方的万千兵士激动地喊着,引得身后的满朝文武和近处的兵士感同落泪。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赵王话音刚落,早就得到吩咐的满朝文武都跪拜下来,嘴里喊着得自李御编排的祝词,五千黑衣更是把这祝词传遍邯郸城。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的声音未歇,南门外的十万兵士都半跪下来,震天的喊声传遍天际,其余三门各自爆发出了阵阵呐喊声。
一时之间,整个邯郸城都为祝词声所围绕,邯郸城内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望向城外,更有人跪拜下来同声应和。
“起碑。”太祝赵容上前一步,轻喊一声,周围的黑衣甲士随之喊了起来。
“起碑。”
在传遍邯郸四城门的呐喊声中,八座高逾十丈的巨碑被缓缓立了起来,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那都是一个个阵亡将士的名字。
看着比之城楼还略微高耸的碑文,李御内心升起了一股崇敬之心,有对阵亡将士的敬意,还有对这个时代工匠的敬意。
原本李御只是恳请赵王把他曾所属的牙将救援平原君时阵亡的两千余将士刻碑记之,立于军营之外。哪里料到赵王丹这么大的手笔,从中看出了振奋军心的作用,直接把长平之战和邯郸之战中阵亡的三十多万将士的名字都刻在了碑上。托于赵国现今领先于诸国的工艺和庞大的钱财支持,如此庞大的工程仅在一个半月内便告完工,耗钱无计。
“立。”
“立。”
太祝赵容又一声呐喊,四周的黑衣宫卫重复着把这声指令传遍整个邯郸城。
听到指令后,早已准备着的数千民夫一起动手,巨碑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