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兰臻眼中的茫然,疑惑,关心还有委屈,裴妼方才想起,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此时,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
贺兰臻大他三岁,今年十九岁,贺兰臻和她订婚的时候,她只有十一岁,那时候的她,是霸道的,她扬着马鞭告诉贺兰臻,他的第一次,只能是她的。
他们彼此的第一次,一直虔诚的为对方保留着。
直至遇上田丽珠,贺兰臻都没有纳妾,府里的家妓,丫鬟,他从来不曾染指。
倒是田丽珠嫁进来以后,为他纳了两房妾室,但从不敢与田丽珠争宠,反倒对她这个嫡妻不屑一顾,一个没有娘家做靠山的女子,是无法赢得别人的尊敬的。
及至她被诬陷后送到平泉别业,贺兰臻已经当她是死人了。
“五娘,五娘,在想什么。”贺兰臻捧住她的脸,裴妼今晚似乎有万千心事,她的迷惘,她的伤心,让他心疼。
那样真诚的眼神,让裴妼想起了曾经的恩爱时光,她的眼前,一片氤氲,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不哭,不哭,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的。”贺兰臻愈发的温柔起来。
她的身体,有小小的震动,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脆弱的小白兔,楚楚可怜的看着贺兰臻,贺兰臻暗骂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梨花带雨的裴妼,终于收住了眼泪,那双眼睛,就好像是雨后的天空,纯净恬然,望着清丽脱俗的裴妼,贺兰臻坚定地向她发誓,“五娘,这辈子,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绝不相负。”
誓言多了,便不真实了,不过,这时候的贺兰臻,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在说。
纵然已经和他经历过一生,裴妼还是忍不住悸动,贺兰臻是长安城出名的美男子,且文采斐然,长安城中的少女,都幻想着能够嫁给贺兰臻,贺兰臻却说:一箪食,一瓢饮,一妻相伴。
自此之后,这句话风靡长安城,越来越多的女子爱慕着贺兰臻,甚至有人诅咒裴妼早点死,以便让自己代替她。
但是,裴妼的光芒,是任何女子无法掩盖的,皇太后曾经赞美她说,裴妼,是长安城的一颗明珠,长安城因为有了她,才显得光芒四射。
她着男装出游的时候,那些王孙公子,都不敢和她太靠近,可又舍不得离她太远,那个,雪雕般的晶莹剔透,玉琢似的玲珑无瑕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让他们神魂颠倒。
贺兰臻略显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潋滟的玫瑰唇瓣上,贺兰臻想把她吞下去,这样想了,他也这样做了,贺兰臻用力吻住她的唇,将柔情蜜意,传递到她的内心深处,裴妼的檀口,香滑馥郁,让他欲罢不能,直至无法呼吸,他才放开裴妼,然后用牙齿轻嗫着她的元宝耳垂,“五娘,为我生下一个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儿,好不好?”
女儿!裴妼的心震颤着,是啊,他们有两儿一女,每个孩子,容貌都极其出众,他们的女儿,十岁的时候,已经艳冠京城,毫不弱于她当年的声名。
他湿热的唇,一张一合,在她耳边呢喃着,浑然不觉怀里的女人,此时正神游天外,她想起了为了前程地位,疏离她的儿女,想起了她至死未能相见的小儿子。
内心,如巨浪翻腾,贺兰臻,她随时都可以放弃,大女儿,二儿子,她也可以放心撒手不管,但是,一心一意想着阿母的小儿子,她舍不得。因为她被遭到贬斥的贺兰明跖,与她相隔万里之遥,除了以泪洗面,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舍不得就此看不到他们。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令人难以琢磨,多的是儿女因为各种理由,放弃自己的父母,但没有哪个父母,会因为某种目的,弃自己的儿女于不顾。
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慢慢收回来,暗自告诉自己,她不会再要这个男人,但是……她舍不得小儿子,因为小儿子一心向着她,贺兰臻极为不喜,每一次偷偷到平泉别业来看她,都会被贺兰臻禁足数日,甚至有两次,还打了他,最后,干脆将他发配去了北庭督护所,一想到那荒漠风沙之地,连个人烟都没有,小儿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裴妼就剜心般的疼痛,前生失去的,今生,她要一个不少的补偿回来。
她想明跖,想补偿他失去的母爱,她想给他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田丽珠,贺兰臻,裴冀,所有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大仇得报之后,她就带着贺兰明跖离开,天下之大,并非只有大周这一个国度。
感受到裴妼的回应,贺兰臻更加的热情起来,他熟练地为裴妼解开丝带,褪去罗衣,拉开鸳鸯锦被。
忽然,一声惊雷从屋顶炸裂,响彻天地,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颤动一样,裴妼本能的缩进贺兰臻的怀里。
贺兰臻温柔一笑,紧紧的搂着她受惊的身体,咬着她的耳垂说道:“小乖,不怕的,不怕的……”
他的抚慰,似乎起了作用,裴妼略显僵硬的娇躯慢慢变得柔软起来,像一只毛毛虫,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半年不见,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生疏,贺兰臻很不适应,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握着裴妼的纤纤玉手,他轻声呢喃,“小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们都想你了,你看,是不是?”
这一个多月,她都在家学习如何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
他们之间,只能书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