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娘的眼睛里,似是结了一层霜,而对面的裴妼,却是笑得如沐春风,“三娘,你想劝我什么?”
裴妼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星眸闪闪,说不尽的光彩照人。
虽然同为女子,周三娘还是忍不住被自信从容地裴妼所吸引,她终于知道这个女子美在何处了,天下间的美女,何止千千万,但是,如裴妼这般聪慧,大气,从容于一身的女子,却只有一个。
这个女子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无比的自信,让人忍不住为她的明媚所折服,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周三娘第一次变得不自信起来,若是以往,她不喜欢的人,拔剑就杀,没有片刻的犹豫。
“裴妼,你是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派到青城山的人,都没有返回来消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们都被我杀了。”周三娘说得轻描淡写,但一双犀利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裴妼的表情。
裴妼心中早就巨浪翻腾,但她脸上,看不到丝毫异样,杯中的水,在她手中,没有一丝涟漪。
周三娘心中诧异,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裴妼一笑,“三娘,你的意思,王爷在青城山有些不可告人的安排?那么,坊间传闻,王爷有谋反之意,是真的了。”
她咯咯笑起来,“三娘,我真是同情你。”
“你!”周三娘平时心思极为缜密,谁料,在裴妼面前,竟然大失分寸,一时间,周三娘竟慌张的不知如何作答。
但她心里明白,裴妼既然已经知道了青城山的秘密,就不能放她回去了。
周三娘出去了一趟,大约半个时辰才回来,裴妼也不慌张,顺势躺在地板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似乎有人给她盖了一层薄毯。
再醒来,裴妼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笑道:“要吃饭了吗?”
大周的民间,基本上是吃两餐,不过,富贵人家,是三餐制。
裴妼洗了手,与周三娘依旧面对面坐着,仪态优雅的用膳。
周三娘看她不慌不忙,心里多了几份思量,裴妼的身份特殊,不是一刀一剑杀了就能解决的,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她带到青城山了。
“裴夫人,一会儿,我们要换船,换船之前,希望裴夫人写一封信,至于怎么写,就不必我教了吧。”
裴妼莞尔一笑,“请我去青城山做客吗?求之不得,你让人准备笔墨,我马上就写。”
见裴妼答应得十分干脆,周三娘心底的疑惑更重了,她早就看过裴妼的书法,不过,亲眼见她写,还是第一次。
看她如行云流水一般,沉着动笔,几乎不加思考,周三娘不由得钦佩道:“夫人的书法,在女子中,堪为第一,只可惜,夫人心中有事,笔触略带杀气。”
裴妼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顿笔,此番前去青城山,正是劝解周三娘的最佳时机,而且,远离贺兰臻,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
只是不知道此番前去,是生是死,如果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那一对贱人。
“裴夫人,得罪了。”刚写完信,周三娘就点了她的穴道,裴妼顿时昏迷过去。
再睁开眼,她闻到一股檀香味,想来,已经到了青城山了。
动了动身体,裴妼发现,身体无碍,起身穿上鞋,顺便打量了房间里的摆设,很明显,这是道观的女冠的房间。
裴妼伸了一个懒腰,来到窗前,随手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仰头看去,夜空之上,繁星点点,银河横亘在杳渺夜空上。
隐隐约约,看到重峦叠嶂,山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呜咽声。
夜,静谧的令人感到恐惧。
一阵山风吹来,桌案上的灯烛被吹灭了,而后,传来一阵缓慢轻悠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来人推开了门。
“裴夫人,饿了吗?”
她这一说,裴妼还真的感到饿了。
周三娘手里拖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两盘精致的小菜,一碗米饭,一碗汤。
“裴夫人,山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些都是青城山特有的菜肴,也不知和不和你的口味。”
裴妼心中暗想,很多人都以为她生活得有多华丽奢靡,却不知,在平泉别业的那段日子,她和春晓是怎样熬过来的。
有一年大旱,连草根树皮都吃了,还有铺天盖地的蝗虫……
想到蝗虫,裴妼心中一震,未来十几年间,长安城及周边千里之地,会有三次蝗灾,旱灾,这个时候,她应该未雨绸缪。
假如她能够生还的话,也应该为大周的百姓,做点什么了。
那次蝗灾,她记忆深刻,赤地千里,百姓为了生存,卖儿卖女,甚至听说有人为了果腹,杀掉自己的家人。
算算时间,她重生以后,第一次蝗灾,应该是三年以后。
她能活到那时候吗?
周三娘给她端来净手的水,笑道:“裴夫人,在想贺兰大人吗?他已经知道夫人你来青城山做客,王爷怜惜你是大周第一美女,不忍杀之,故而,命我派人好生侍奉,而且,你腹中的孩儿,也会安然无恙的。”
裴妼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身怀有孕,对于前生的事情,她始终做不到真正释怀,尤其是第一胎,人们都说,女儿和母亲最亲,可是,她的女儿,因为贪慕虚荣,全然忘记了母亲,倒是对那个没有生养过她的女人,十分的亲昵,形同亲生母女,这比杀了她,更加让人难受。
“三娘,你们准备何时起兵?”吃过饭,见周三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