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妼一阵头疼,眼圈都红了。
不知何时,香荷回来了,她抱起贺兰明瑜,笑道:“娘子,你们母女俩刚刚见面,彼此不熟悉,过几天就好了。”
裴妼勉强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心上有一根刺,每次即使是轻轻的触碰,也会让她感到窒息感到痛。
她不该的,因为女儿还小,她并没有经历前一世那些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些不愉快,强行加上去,她虽然是贺兰臻的孩子,但更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裴妼心中那块坚冰,开始慢慢消融,把两个孩子,全都搂在怀里。
翌日,裴妼带着两个孩子到街上购买年货,还有十来天,就是元旦了。
元旦前的晋阳城,十分热闹,很多士族,都把自家门口装点得花团锦簇,很多仕宦家庭都有暖窖,很多人家中用不了太多,就把鲜花拿出来卖。
裴妼住的院子没有暖窖,所以,管家出来采买鲜花,裴妼化装成男子模样,又戴了帷帽,所以,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市场上,有很多给孩子准备的玩具,裴妼从来没有亲自上街买过货品,只要她想要的,吩咐管家就是,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这次出门,是香荷出的主意,热热闹闹的环境,容易让贺兰明瑜融入家庭,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只要你足够真诚,一定能够打动她。
所以,才有了母子三人出现在街上的场景,虽然表面上看,只有三五个侍女,七八个侍卫,但实际上,外围有近百人保护着母子三人。
正如香荷所料的那样,姐弟俩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都会瞪大眼睛,祈求的看着阿母,尤其是胡商的店铺,都是新奇玩意儿,很多货品,连裴妼都没见过。
裴妼的惟帽虽然一直没有摘下来,但她身边前前后后簇拥的侍卫丫鬟,已经清楚的表明了她的身份,所以,那些商人,对母子三人,格外的热情。
逛了一个多时辰,裴妼带着他们到酒楼用膳,准备一会儿接着逛,因为快到元旦,市场比平时晚关门一个时辰,贺兰明跖兴致勃勃,碰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想摸摸,看看。
众人进了酒楼以后,准备到二楼的雅间去用膳。
裴妼踏上楼梯,刚刚走了两个台阶,就被迎面一个人用手摘下了惟帽,因为太突然,身边的丫鬟,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裴妼绝世的容貌展现在他的面前,楼梯上的几个人,全都惊呆了。
走在后面的香荷把贺兰明瑜交给身边的人,上了一个台阶,与摘掉惟帽的人面对面互视一眼,弯下腰捡起裴妼的惟帽。
虽然裴妼侍卫众多,但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到酒楼用餐,还是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那人的身后,也有十来个随从,看他的架势,应该是晋阳城的士族子弟,士族子弟,向来比皇家的人还要尊贵,尤其是五姓七望的家族,更是凌驾于皇族之上,他们认为,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就是士族,浑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
这些年,因为国力日益强盛,士族子弟也比建国时更加的奢靡,尤其是以晋阳王氏居首。
晋阳王氏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地位。它开基于两汉之间,东汉末年的王允以他在国家、社稷上的力挽狂澜而把这一家族推为天下名门。魏晋南北朝之后,门阀政治走向兴盛,晋阳王氏既是这一政治的受益者,也是这一政治的受害者。他们曾封侯拜相,出将入相,也曾屡遭磨难,坎坷备历。
历尽兴衰沉浮之后,在北魏,晋阳王氏最终还是凭借祖上荫功和贵族身份,得以位列天下一流望族,兴盛不坠达两百年之久。大概就是从这时开始,“天下王氏出太原”的美誉流行开来。流风余韵,厚积薄发,到了大周,晋阳王氏更是达到了最鼎盛时期,王氏子弟中,为官者多达千余人,还有不少大家及隐者。
裴妼猜测到,眼前这个俊美的像女人一样的男子,应该就是晋阳王氏的人,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嫡系还是旁枝。
由此,她又想到了前几天十二郎跟自己说起的一件事,王家人不甘心裴家在他们的地盘上做生意,时时想着破坏,还下了不少阴招,只不过,经过大风大浪的十二郎,已经今非昔比,一个小小的王氏,她还没放在心上。
裴妼的眼底,掩过一抹冷冽的寒芒,若真是王家的人,她不介意拿王家开刀,她还要在晋阳城居住数年,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压制住他们,才能让这些人心服口服。
裴妼接过惟帽,却并没有戴上,把惟帽拿在手中,扫了一眼那人,转身准备下楼。
裴妼绕过他,向上走了一个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此人,动听的声音无比冷漠,“你是王家人?”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得意的说,“小娘子好眼力,我就是王权。”
王全,是王家这一代的嫡长孙,大周八大名士,有五个人都是他的老师,只可惜,此人虽然家世显赫,却没有学习的那根根骨,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还一无所成,让王家的族长,着实懊恼。
裴妼冷笑,语气里带着嘲讽之意,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左近的人听到:“你就是那个学什么都不会,把八大名士气得吐血的王权。”
有人听见,忍不住哈哈大笑,但随即,所有的声音都凝固了,王权怨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