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臻没有等到和裴妼一起午膳,袁一正的胞妹袁二娘,李夫人等几个好友过来找她,众人相约一起去长安城外的马场骑马。
裴妼在颈间围了一条丝巾,李夫人觉得奇怪,一路上,看了好几次裴妼,裴妼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到了郊外,忍不住问道:“五娘,为何戴上一条丝巾?”
裴妼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低下头,保持沉默,似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众人下马以后,马儿在河边散步,低头吃草,李夫人忽然走到裴妼面前,将她的丝巾扯掉,清晰的痕迹,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被人掐的痕迹,裴妼身份高贵,除了贺兰臻,谁有这个胆量掐她!
李夫人愠怒道:“五娘,为何有委屈不说!”
裴妼惨淡一笑,“九郎他已经鬼迷心窍,这是他昨天晚上掐的,若不是丫鬟拦着,我差点被他掐死,他怀疑我在外边有人,阿姊,我……”裴妼委屈的趴在李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李夫人一边安慰裴妼,一边说道:“五娘,不要担心,这件事,阿姊为你做主。”
魏三娘则气哼哼的说道:“想不到丰姿玉貌的贺兰臻,竟然是人面兽心,明日我一定要去姑丈家告他一状!”
“不要,千万不要。”裴妼收起眼泪,悲戚的说道:“各位姐妹,我现在的日子,已经难熬了,若是他再发生一点什么事情,还不全都怪到我的头上,今天早上,他还拿着香球到家附近的药铺请人做鉴定,他以为我会下毒害小妾,自从他带了那个女子回来,整个人全变了。”
“阿姊,你这样不行,不过是一个平民而已,轰出去算了,不如我帮你想办法。”说话的是柳二娘,她的父亲,是礼部尚书。
裴妼摇摇头,“二娘,谢谢你,我会自己想出办法来,我想了,若是实在忍不下去,我们分开就是。”这个年代,二嫁甚至三嫁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只不过,士族家庭的顾虑,要多一些,首先要征得族长和家人的同意。
裴妼并不担心无法离开,只不过是,想让贺兰臻更惨一些再离开,她就是要让贺兰臻身败名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一个话题,如何虐一虐那个田丽珠。
明明是男人出轨,可是作为家属这一方,往往都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小三身上,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他们认为是狐狸精勾引了贺兰臻,才使得贺兰臻变了心。
“阿姊,你说他们的家人还在成都府开酒楼?”魏三娘突然问了一句。
裴妼点点头。
魏三娘诡异的一笑,没再说话,但众人看得眼神就知道,魏三娘是想做什么,魏三娘的嫂嫂就是成都府人,对付一个平民百姓,易如反掌。
这就是权利的可怕之处。
良久,李夫人才说道:“五娘,今天我们找你出来,不单是为了骑马,你一向是我们之中最聪慧的,你应该猜得到。”
裴妼略一沉吟,看向李夫人,李夫人一笑,“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士族女子的尊严,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出应对。”
裴妼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欢喜无限的,上一世,因为身份的不同,田丽珠的那块白绫布在士族中同样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之后,士族接受了这种方法,然后,无论民间还是士族,在新婚之夜,都会铺上一块白绫布,以此证明新娘子的贞洁,若是没有见红,新娘子一定会被人诟病,甚至以此为理由轰回娘家,因此而选择自缢的新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更多的男人把这个白绫布当做了休妻,纳妾的借口。
在场的士族女郎,无论是否成亲,都已经不是处子,大周的女子,男子十五岁,女子十三岁就可以成亲,但是,十三岁还没有初潮,所以,更多的家庭选择女子及笄以后成亲,毕竟,成亲以后,就要传宗接代,女儿家太小,生孩子的时候,很容易死亡。
尤其是士族女郎,成亲以后,几乎就没了自由,所以很多人能拖就拖,但是,不成亲不代表他们不能享受欢爱。
如果真让白绫布成为一个风俗,那么,他们的行动就会受到约束,尤其是一些选择试婚的女子,几乎把今生嫁人的路堵死了,除非不计较对方的身份地位,随便找个人嫁了。
“五娘,你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不让这件事成为男人变心的借口。”众人把希望寄托在裴妼的身上,这件事,若是裴妼无法解决,有可能会蔓延开来,这件事,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除非,你在婚前保住了贞洁。
裴妼苦笑,这件事因她而起,所以,注定要落到她头上吗?看来,只有进宫一趟,去找皇后娘娘想办法了。
而且,她手中还有长安时报这个利器,或许,应该派的上用场。
现在的田丽珠,毫无反抗之力,任自己搓扁揉圆,但是,贺兰臻不行,重要的是如何把贺兰臻打入十八层地狱。
而这件事,免不了要触动一下贺兰景深,在这个家里,对自己最好的是贺兰景深,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维护了自己,所以,裴妼一直不忍心下狠手。
回到家,贺兰臻听说裴妼回来了,赶紧来找她,身后,跟着怯怯的田丽珠,田丽珠的眼神,已经完全被纤长的睫毛盖住,没有人看得见她现在的心思。
裴妼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一头青丝,黑亮如软缎,垂顺的披散着,贺兰臻笑道:“珠儿,还不去给夫人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