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只要侄女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裴妼的声音,轻、柔、温、清,如涓涓细流,如春雨润物,如和风微薰,却不失端庄高贵,士族女郎的风范,尽显无遗。
裴妼的爷娘,都是中人之姿,偏偏裴妼选取了两个人的优点,长身玉立,气质高雅,面容精致,文静贤淑中洋溢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妩媚。
无论走到哪里,裴妼总能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裴冀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贺兰静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我听闻那窦家竟然找上了十二郎,不愧是我裴冀的侄儿,你们二人,令我颇感欣慰,十二郎也长大了。”
顿了顿,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裴妼,“只要五娘松一松口,贺兰臻就能免去死罪,不知道五娘肯不肯帮我呢?”
裴妼淡淡一笑,“既然伯父开了口,五娘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伯父办好这件事,只是,五娘想要问一问伯父,那贺兰静,不会娶回家中来吧?”
裴冀摇头,“不可能,你祖父那一关,我也过不去,一个寡妇而已,伯父只是觉得她比较可怜,女子嘛,一旦嫁错了人,终身不幸,她又不像五娘,还有娘家可以傍身黄门女痞。”
裴妼点点头,莞尔一笑,“伯父的善心,还是少发一点,否则,祖父那里,可是大大不妙啊。”
裴冀哈哈大笑,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五娘,伯父等你的好消息。”
裴冀一走,裴妼立即沉下脸来,裴冀这一招,还真是厉害,他不走任何人的门路,直接来找自己,若是她不闻不问,难免会被外人诟病薄情寡义。
“他,不是一般的厉害。”周三娘沉默良久,缓缓道出一句。
裴妼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相视而笑。
周三娘拿出一支竹管,“阿姊,这是下面人送来的。”
这支竹管还封着,裴妼心里一阵感动,周三娘对自己,真是真心实意,她推给周三娘,“我不会打开,你来。”
周三娘微微一笑,打开了竹管,两人现在比亲姐妹还有默契,因为裴妼的身份,她的几个庶妹,见到她都不敢说话,作为是裴氏一族最美的女子,她有很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特权。
竹管打开,是怜娘的消息。
虽然有些滞后,但也不是全无用处。
“三娘,让他们想办法,把怜娘争取过来,我要在贺兰静身边钉一根钉子。”
周三娘一怔,“阿姊,可以吗?这个怜娘已经是你伯父身边的人,她既然做了他的女人,怎么敢背叛?”
裴妼自信的一笑,“贺兰静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她之所以留下怜娘,绝对是情非得已,只要在他们二人制造矛盾,怜娘肯定能够策反,现在,她的家人既然在我伯父的田庄,我们也可以两方面想办法,一旦贺兰臻被放出来,贺兰静一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即便是贺兰臻放出来,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好的结果,是流放,而且,裴妼已经帮他想好了去处,那就是前一世儿子去的地方,北庭都护府。
她想看看,在万里之遥的地方,田丽珠如何还能情比金坚,将他救出来。
而此时,身在掖庭的田丽珠,并不知道这一切,几经辗转,她现在在掖廷局织染处,进行布料的织染,后宫的衣服不但是后宫制作,而且,后宫的衣费支出也不在国家的支出预算之列,这就需要大量的宫人进行劳作。
织染处都是犯管的家属,织染更是一个力气活。
因为田丽珠的身份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人们看到连累贺兰臻的女子竟是如此美貌,自然是不会有好脸色。
同性相斥,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天寒地冻,田丽珠没有皮毛的衣服可以裹身,在裴妼的大力推广下,虽然棉花的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但是,这些犯官的家属,是没有资格得到这些棉衣的,他们发的衣服,都是最差最薄的的布料,一日两餐,也是不见油腥。
两世加起来,田丽珠都没有受过这种苦,手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每天因为接触染料,变得红红绿绿,她连指甲都不敢留。
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抢,抢时间,抢饭菜,她没有什么力气,最初两天,一口饭菜都吃不上,全都被别人抢去,织染处,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田丽珠唯有拼命的干活,让自己动起来,才能抵御寒冷,闲暇时候,她总是想起贺兰臻,贺兰臻的柔情,此后,只能在回忆中才能领略到了qín_shòu宝宝一岁半:兽人老公好凶猛。
虽然身居深宫,但是,外边的消息自有渠道传进来,贺兰臻确定是要被判处死刑,让田丽珠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在深宫,即便是亲人去世,也不能有哭的权利,所以,田丽珠顶着两个肿眼泡上工的时候,自然是杖刑二十。
田丽珠已经麻木了,她曾经演过一个穿越剧,是西汉时期的宫廷戏,她演的女二号,此人的经历,与她现在十分相似,她已经知道,汉代的永巷,就是如今的掖庭宫。
原本,她以为会和周氏分在一起,后来,周氏被人带走,她才知道,贺兰静想办法将周氏送到了轻松的内教坊。
这意味着,周氏到了五十岁,便可以庶人的身份出宫了。
至此,田丽珠彻底失望了。
她是贺兰臻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