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瑶歌愣了愣,父王脸上的表情太过熟悉,那并不是一种尊宠,而是怕失去心爱的东西人的目光,她七岁那年,她曾见过这种目光,是母妃去世的时候,父王爱母妃,世人皆知,只可惜天不见怜,母妃红颜薄命,思及此处,耶律瑶歌心头痛了一痛,缓了一缓,揉着泛红的鼻头半仰起脸,正欲开口。
耶律齐又接过话来,叙道:“歌儿,朕知道如果强行让你去黎国和亲,你必将终日郁郁寡欢,朕不愿看到这样。”
耶律齐眼底划过的抹心痛,却又快的恍若流星,瞬间即逝。“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所以今晚好好考虑一下,明日给朕一个答案。”
“父王……”她微微抬头,瞥了耶律齐一眼,会意道:“既然如此,那歌儿就先告退了。”
“考虑一下再答复父王。”耶律齐嘱咐道,没什么情绪的眼里难得露出点极淡的笑意,又语气郑重的开口道:“朕不希望你委曲求全。”
那一声委曲求全让耶律瑶歌红了眼眶,看着父王略带病容的侧颜,心头终是闪过一丝不忍,如果父王用强势逼她联姻,或许她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嫁去黎国,可是这样,却偏偏让她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她并不想国家因她而起战事,如果为了一个公主发动战争,但是不能谓之为公主,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天下,以天下万民性命为代价的战争,岂是可以说发动就发动的,了民为之献出生命也保护的应是脚下的寸寸国土,而不是一个愚蠢公主的爱情。
耶律瑶歌离开了之后,倘大上书房又恢复了安静,唯有红烛烧得灼灼。
耶律齐漫不经心的靠着扶臂,找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又重新坐回龙榻上,打量了跪坐在地面上的赫连尔曼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极为大胆,又带着巡视,一瞬不瞬将她凝视,透着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没有什么,可他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窒息,这才是耶律齐的庐山真面目,那些所谓亲情友爱,在帝王眼里一文不值,赫连尔曼半低着头,自从七年他将他救起,他的命运便不能由自己掌握,所以……
半晌,室内极静,烛火跳动,映着他深沉似海的眼眸,良久,才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带开,声音极淡:“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讲吗?”
赫连尔曼脊背挺的笔直,声音却更冷、更淡,他一向如此:“没有。”
耶律齐不由自主起身从龙榻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赫连尔曼身前,眼尾渐渐含了一丝冻雪般的冷意,不动声色的酝酿着森寒之音:“今晚为何要出现在大殿之上?”
赫连尔曼垂眸,清俊的侧脸上依然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皇上让臣时时刻刻守护公主,所以臣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听闻公主在大殿便过来了。”
耶律齐负手而立,在他面前逐渐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然后抬手给他扇了他一巴掌,赫连尔曼清俊的脸半歪在一边,浮起清晰的五指印,可见耶律齐下手有多么重,可是这些并不重要,耶律齐冰冷的眼底未见一丝不忍,声音冷的像刀子,就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给千刀万剐一般,带着凌人的怒意:“瑶歌中了何毒?”
赫连尔曼毫无情绪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声音抖的几乎不像自己的:“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