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换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法平静。
窗外圆月皎洁,桌上豆灯温柔,身后传来霍安欢喜之后的喘息声。
腿打开腿打开腿打开……
苏换把脸蒙在被褥里反复地蹭,霍爷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诗情画意没有浓情蜜意没有郎情妾意,赤裸裸的三个字,一生阴影啊。
霍安似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不轻,默了片刻后,狠狠办过苏姑娘,这时正躺在那里平息喘气平息心境。
忽然苏姑娘猛地翻身而起,八爪鱼一样扑到他身上,恶狠狠道,“霍安你赔我第一次!”
霍安愣了愣,抬手抹抹额角的汗,躺在那里看她,粲齿一笑。
苏换恶狠狠,“重新说!”
霍安笑眯眯,不说。
苏换呜的一声,扑过去搂他脖颈,嗡嗡道,“说话说话说话!”
霍安抬手抱了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太久,没说,拗口。”
十二年没说过话,且不说他勉强恢复的嗓音听着沉哑破碎,就连吐字,也不是那么清晰,还不连贯,稍长的句子,他都要掰成几段。
可苏换听着,却如闻天籁,埋在他脖颈里,眼泪扑朔而下。
很久之后她才哼了一声,“骗子,我看你那句话,说得顺口极了。”
霍安笑了笑,“心里话,都顺口。”
苏换掐了他一把,噗的一声,又哭又笑。
沉默了许久后,霍安慢慢说,“这声来得,突然,就像当初你。”
然后他慢慢合上眼,安静地入睡了。
苏换像毛毛虫一样,从他身上扭下来,窝在他心口满足地叹口气,带着未干的眼泪,乖乖睡去了。
翌日清晨醒来,身边枕已空,窗户微开,阳光明媚无双,苏换飞快地穿戴好,下床后走路都觉得在飘,正飘了两步,霍安推门走进来,手里端着馒头和米粥。
苏换赶紧飘过去,“霍安,喊我。”
霍安笑,轻声道,“苏换。”
苏换捂着胸口笑,终于觉得脚踏实地,“吓死我了,我好害怕是做梦。”
洗漱一番,坐着啃馒头喝米粥时,苏换语重心长地教育霍安,“霍安,说话也是一门技艺。老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何况你十二年没练了。所以你要多说话勤练艺,这样吧,每日早上起来说十声苏换你最美,每晚睡前说十声苏换我爱你。”
霍安啃着馒头,含糊道,“虚。”
苏换怒,“那你觉得什么才不虚?”
霍安吞了馒头埋头喝粥,“腿打开。”
苏换红着脸咬牙,“你……”
霍安慢悠悠说,“心里话,只对你,说。”
苏换没有言语了。
于是折回保宁这段旅途,成了苏姑娘迄今为止,走得最欢喜最澎湃的一段旅途,说话大喷发,每天唧唧呱呱让霍安经常错觉,耳边有羊群咩咩叫着跑过。
在苏姑娘的威逼利诱下,霍安也回应她,但他每每说话,总是简而短,却又直指要害,时不时把苏姑娘说得愣住。
偏偏苏姑娘这个找虐的,又好喜欢和他说话,就这么说到保宁时,霍安说话嗓音虽然不好听,沉哑黯淡,但咬字却是一日比一日清晰了。
回到保宁,已进了八月。
这日非燕起得早,勤快地抱了小苕帚扫院子,正扫得高兴,忽然一个沉哑的声音喊她,“非燕。”
她愣了愣,这个声音没听过,也不好听。
抬头一看,苏换扭着霍安,笑眯眯站在门口。
她甩了苕帚,嗷嗷叫着扑过去,“四姐姐安哥,你们回来了呀!”
苏换说,“安哥喊你呢,你怎么不应,没礼貌。”
非燕愣愣地抬头看霍安。
霍安还是一如既往,抿唇含笑,好像从来不曾开口说话。
非燕却猛然跳起来,啊啊啊地叫,“覃婶覃婶,安哥会说话了!安哥会说话了!”
苏换好高兴,扶着腰笑得哈哈哈。
霍安被高人治好嗓子,重新开口说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蔡襄永荣曹风的耳里。
天还没黑,他们就轰隆隆赶来瞧稀奇。
大婚后的蔡老板,瞧着十分滋润,红光满面,拍着霍安肩头说,“兄弟,叫声哥来听。”
霍安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瞄他一眼。
曹风笑呵呵,“霍安,说句话来听听。”
蛐蛐更是急不可耐,跳上跳下,“安哥安哥,叫声蛐蛐。”
霍安满脸黑云飘,一概不理。
唯有永荣,一如既往地实诚,笑笑说,“霍安,恭喜你呐。”
霍安慢慢张口,“谢谢。”
几个活蹦乱跳的男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蔡襄咳咳,喜悦道,“虽然不比我的声音好听,可聊胜于无嘛。”
苏换这时正从后院走来,哼了一声,“我夫君的声音最是好听。”
蛐蛐说,“四姐姐,你那脸皮从没薄过吧?”
永荣低头笑。
蔡襄笑笑,忽然说,“我在梨春园订了场戏,明晚大家赏脸去瞅瞅,就当是为永荣庆庆。”
苏换好奇道,“庆什么?”
曹风说,“人家永荣是军爷了。明日就正式入骁骑营了,搞不好过几年,就建功立业加官晋爵了。”
永荣一提这事就好纠结,那官家父女俩,死活把他给办进了保宁军,每每他想起魏弦惨无人道的训兵手段,他就觉得自己已死一半。
于是他没好脸色道,“加官晋爵你怎么不去?”
曹风哈的一笑,“老子又不傻,军里规矩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