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两天殿下看我眼色有些不对。”
崔光远掂着胡子苦笑起来,他与相对洁身自好的薛景仙不同,名声本来就不好,又依附过臭名昭著的奸党,所以在我家一直属于少数派,客气的有,恭敬和亲近的却不多。
“我是不是该寻思着怎么让人出了口气。”
“有什么额外的公务么。”
“那只麒麟夏侯回来了。”
夏侯麒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以及一封很有趣的东西。
据说是回纥内部,针对大唐的态度,出现了一些分歧和争议,回纥算是唐朝一个比较长久的臣番,自贞观年首领菩萨开始,唐朝中央就对于回纥首领不但加以册封,而且有可汗以下的“可敦”(即皇后)以及其他高级官吏也有任命及惩罚之权。乃至调遣回纥部落从征、募健儿直接编入唐军,甚至直接在回纥领地上直接驻军。
河西节度使下的赤水军就是当年内附的六州回纥后裔;又饬令漠北的回纥等部都督各出骑兵,为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均受河东节度经略使辖下的天兵军节制其兵马,平时各为部落营生,有事即遵命应战;又在开元六年移蔚州横野军于阴山北,屯兵三万,为九姓(回纥)之援。
因此回纥渐盛,唐拘于内乱,相当部分权贵族人,希望能脱离或改变这种状况。
同罗胡倾巢入关的下场,和龙武军在草原上强势的后续行动,更加剧了这种趋势,目前以龙武右军联手河西的边军,正在以三受降城和一些传统沿袭下来的边民屯点为依托,用更高效的建筑新法,沿水建立起逐步向北推进的堡塞据点,蚕食控并那些北塞边胡的传统水草地,不可避免要与回纥人传统势力范围产生冲突和摩擦。
但毕竟,百多年来大多数时候,唐都是以绝对的优势压着草原民族打,东突厥打完打薛延陀、薛延陀打完打西突厥,西突厥打完打后突厥,一个个曾经称雄一时的草原霸主,纷纷轰然倒在大唐的兵锋之下,多年的积威尤在,如果没有把握让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倒下,一旦恢复过来将是加倍的报复,和漫长的拉锯消耗,因此还相互克制着没有什么激烈的举动。
而现在回纥葛勒老汗已近六十岁,身体还很好,甚至能宠信姬妾生下孩子,这对历来比中原人短寿的草原人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也让另一些权贵们,有些失望。而最年长大王子叶护又领军在外,随新王子的出生,其余几个回纥王子之间很有点微妙的味道。
要知道按照游牧民族的风俗,回纥和突厥一样都是流行幺子继承制,这样可以确保长期的征战和冲突中,成年父兄都战死在外时,部族还有可以领头的象征和血脉。
再加上这些王子背后部落和信仰的问题,回纥统治下的众多部落,信仰什么的都有,既草原传统的原始撒满崇拜,也有继承自突厥的拜火教,也有来自西域的景教,甚至还有新传入不久的摩尼教,让色格楞河边上王帐,现在有些气氛诡异。
草原上的民族并不是很稳定的,其中关系也很混乱复杂,众多的民族很可能是一个民族分化出来,也很可能又许多个民族重新聚合成一个,可以说因为战乱和生存竞争的关系,草原上每天都有新的部落诞生,又有旧部落消失或者分裂,只要一个部落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自己独特的民族,如果能够统一一个大范围的区域,起始部落的称号,也回变成一个新的国家和民族的称号。
象回纥人,薛延驼都是自铁勒分出来,却又曾经是突厥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突厥这个政权足够强大,所以被突厥征服的部族,就就被当成突厥人。象蒙古人的说法,就来自一个叫蒙兀回斥的不知名草原小部,依附着更强大的部落随波逐流,只是当这个族群日益壮大后,被吞并或者新加入的部族,也被抹去原有的特征和名号,变成蒙兀回斥的一员。
草原政权和中原政权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国力的基础,同样的损失,中原王朝失败一次,可以躲在城墙后面,用几年或者几十年来恢复,草原政权失败一次,就很可能是举族尽没的灭顶之灾,这是国家基础先天的差距。
夏侯他们在草原上活动的时候,
盯上一个行迹可疑的商队,因为往来都没有什么象样的货色,本以为是人贩子,但没想到去盘问的时候,遭到激烈的反突袭,虽然最后还是拿下来了,但几个领头死战到最后,居然没一个愿意被俘虏的。沿着这条线索,一直追查到回纥王帐。
其实,
朝廷中有人暗中与回纥往来,秘密出入怀仁可汗的宫帐,这也不算什么新闻,与回纥秘密往来的,龙武军就是其中一家,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虽然前两年还因为边界冲突,而喊打喊杀的,但是在利益的引诱下,很快就有部落以草场迁徙为名,跑到新建据点来进行交易,近水楼台的西北朝廷更不用说,宫内省的那群太监,更是以宫市为名在其中插了一脚。
“这么说,你们的结论是。朝廷有意回纥借兵。”
我皱起眉头说。
朝廷若想调动一姓一部,不需要怎么大费周章,回纥有许多部落,就依附在唐朝的边州下,许多回纥贵姓头领,都领有唐朝的官职和俸禄,象仆固怀恩就是个例子,直接发诏书就可以了,除非。数量大到一定规模,连回纥王帐都要在意的程度。
“至少朝廷希望得到这个明确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