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温的升高,被梁园里的虫雀,也变的越发精神起来,让人充分体会到了夏日的前兆。
“这世上哪有天生的高贵和卑贱。”
我斜躺在凉亭里,挥舞着手中文抄卷成的筒子,敲打着叫做李适的小p孩脑袋,叭叭做响。
“只是运气好,让你生了个好人家。”
“一个好门第,只是让你的努力,有个比别人更好的基础和开端,不意味着你天生就比别人特别。更不是欺男霸女肆意妄为的护身符,”
“地位和身份也意味着责任。哪怕是为县一小令,也有对上官,对下属,对于之相关无数人生计的责任。”
“例子,例子就在你眼前。老子数年前也不过是哥舒元帅帐下微不足道的小卒头。现在呢,我是你姑父,你老爹还要喊我老大。”
看着他明明是一脸的稚嫩,却要故作老成事故的城府,被我的毒舌和嘲讽一点点的敲碎,陷入困惑和挣扎中,实在很有些诲人不倦的成就感。
“no,no。”
我摇摇手指。
“不要说这种空而泛之的大话。什么亲贤臣、远小人、振朝纲之类废话,当年隋炀帝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过。结果呢”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整天躲在深宫大内,身边的人要靠奉承和服侍你来谋生,生怕冒犯了你,又怎么能指望听到多少真心话。“
“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的,又怎么可能体会到世间谋生的艰苦。”
“你知道市井中谷价一斤多少钱,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基本生活所需几何。”
“他们才是构成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你连大多数子民的需求和渴望,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治理国家。笑话”
“不要说其他地方,光是这长安城里,如果米价突然上涨十文,不过是中产之家的一番牢骚,豪富之家无足轻重的开支增加,而呆在你那个府里,恐怕天下大多数人饿死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但对贫寒之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甚至是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的问题。”
又是一声重重的敲打。恩,自从敲过他老爹和叔叔们的脑袋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纳谏如流?,纳谏如流也有分辨事理和真伪的本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喜好,就算没有私心,你听到的东西也未必是完全的真相。”
“怎么做,很简单,就象你父王做一样,放下你尊华的身份,多走一些地方,多看多想,。不要以为靠别人告诉你的,就是全部真实的世界。只听自己喜欢听的东西。那样又和隋炀帝有什么区别。”
“读过绉忌讽齐王纳谏么。”
“为君者,宫中的嫔妃、近臣,没有不以私心偏爱之;朝中的大臣没有不害怕的;全国的百姓没有不有求于己的。要受蒙蔽实在太容易了。”
“丹书铁卷。”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有些脸色泛红。
“不愧是李家的孩子。这算不算是收买人心。”
“笨蛋,我要这东西干嘛。”
突然直接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栗子。
“拿了这东西,才死的更快。”
“不明白么,功名爵禄这东西,我子孙要有出息自己会去挣,靠这东西么。”
“拿了这东西,自以为无人可制,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结果是死的更快。什么免死牌,是催命牌才是。”
“除了太宗皇帝以外,自古哪有多少功臣能得善终。”
“为了给自己子孙铺路,杀功臣的还会少么。”
“什么,不明白。”
“君主想要剪除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了,比如造反啊图谋不轨,小到逾制啊、失礼啊都可以成为借口。”
“你又说错了,功臣哪是那么好杀,他们可不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个众人聚集成,共进退祸福相依的大小团体,杀了领头的,剩下的人怎么办,还是杀么。然后他们的亲眷族人怎么办,也杀光么。”
“于是新君会发现,军中善战老道之将,都被清洗光了,国家资深干练的臣子,几乎都被罢逐,国家有事,哭都来不及。”
恩,这可是那位朱和尚的经验之谈,靠杀功臣废宰相建立特务政治来确保皇权独大,结果是两代以后就更加变本加厉的皇权旁落。
“为什么。,反正人是先帝杀的,新君一登基,可以给他们的后人平反啊,不但收回了人心,还消除了潜在的祸患,经过这十几年的缓冲,那些身故勋老,在军的影响已经大为减少。这就是帝王之道啊。”
“什么,难以接受么,你以为你老爹把你送过来是为什么,来接受我家的奉承么,让我和其他人一样,说你如何的天资聪颖,又是如何的天命所归么。”
“解决之道。傻瓜,哪有什么解决之道,自古又哪有可保千秋万代的江山。”
“你到底读过史书没有,老子创业儿子守成孙子败家后人挥霍,偶尔出个中兴之主,多延续那么十几数十年的起运,就算了不得了。”
“道理也很简单,子孙后人多不知道父辈创业打天下的艰辛和劳苦,授受父辈的遗泽,当然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得来的太轻易,自然不会懂得珍惜的理由,。做昏君最容易,做庸主日子最好过。想要鼎新革易,哪有那么容易,哪个不是遍地荆棘,付出牺牲和代价无算,才闯过来的。”
我这一刻,却是想起被羁绊在河北的李泌,被无数门阀豪族称为破家宰相的眼中钉和肉中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