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梁府就放出风声,说从南海佛门圣地婆罗浮屠,得到十一枚佛骨真身舍利,有待高僧前来鉴赏。并视情况将进行拍卖,
为了加强效果,又有传闻说,如果用佛骨舍利磨成粉合药服用,可以延年益寿怯病去疾,更可以在死后顶十万功德。
于是,
有传闻又说,已经有宫使拜会了府上,特地咨询此事真伪,并传出那位小殿下,希望以舍利子合药,为当今圣上祛病祈福,以尽孝道。
于是,舆论哗然,群众震惊,一群和尚连夜进宫。就有了这个忠君爱国祈福法会兼是非辩才无遮大会。
无数穿着绣金线的袈裟庄严法相,神情肃然,禅音梵唱,响彻天地,如天花乱坠,又清香四溢,与背后的初阳印照一身,仿佛佛光交融一体,生无量光明,浑然一色。
“这怕不是一个菏泽神会之后的又一场佛门盛事。”
见过这场景的人,无不是这么赞叹道。
长安禅林之首的大兴善寺内,佛骨舍利鉴识辨真大会刚刚结束,十八位各大禅林派出来知识最渊博的守典僧,通过校验典籍和史志一致推定,这就是当年佛祖涅磐身化的十万八千颗舍利之一。
然后就是通过佛门辩经说法,以决定佛骨舍利在各宗门的最终归属。更关键的也将决定僧官的分属,因此象是一个利益妥协和交换后的产物。至于其获得的来历和过程,好像顷刻间及被人们所遗忘了。
用小丫头的话说,要想让一群狗狗不向你乱吠,最好就是丢一块肉骨头,让他们咬去。
当然,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前来讨主意的薛景仙的远房族弟——祠部郎中薛据,也是一脸汗然夹背兼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他也是我门下少数的裙带关系之一,于杜甫、高适、岑参、储光羲等人相交甚深,他本来是大理司直,安史之乱后,由于曾陷入叛军之手被困洛阳,又遭谗妬,至唐军收复长安后,尚蒙冤屈,未被任用。还是走了薛景仙的门路,托庇于门下,才从历史污点的留用人员中拉出来的。
后来剥皮御史郑叔明,被朝廷当作替罪羊以谢天下,原本靠卖度牒位朝廷凑钱的词部郎中,也因为形势的需要被牺牲掉,没人愿意顶这个臭名昭著的位置,皮球踢到我这里来,我作为挂名的上司,就推荐了他。
要知道祠部掌祠祀、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卜祝、医药,及僧尼簿籍等,管的都是些对别人来说鸡毛蒜皮的零碎,却对我掌握的东西颇有大用,理论上对这些佛门禅林,有生杀大权。
更关键的是,他也是法会上,作为朝廷的代表出现的。责任重大的他到现在都还是战战兢兢,满脑门子汗,不时把求助的眼光凑过来。
他正被包围在高达丈余的法台上。
周围是由僧人各色方阵组成的曼陀罗坛城,光头澶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怕没有上千之众,这些还是官府在册登籍的各大小禅林的主持,僧正、长老之类的头面人物,围绕他们的中下阶层的僧人更是不计其数,齐声颂经起来,也是蔚为壮观,梵声雷动,远近可闻。
不由让人感叹,长安城里那里一下冒出来这么多和尚,更别说众多知情活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心态稳定,具是满面的虔诚和敬畏。
其中无数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我所在的方向,我淡定自若,这是最好的上等席次,用的是佛门供奉最高等的礼制和待遇,焚烧的是昂贵到极点的佛瑞香。
“真无聊。”
小丫头扁扁嘴,一边又往口里倒银瓶装的果子露。
“我们来这里到底做什么”
“当然是以捐助人的身份,看热闹啊。”
我看着台上红光满面的高僧大德。很难想象他们前天还有人在叫嚣我是佛门的魔障。
转头对乔装成小厮打扮,小白家的小正太说
“这上头其实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名,一个叫利。”
“阿笑又在糊弄人哦。”
小丫头很没良心的哧哧笑起来。
“谁说良善之人,就没有渴望和野心了,只要是人就会有这些东西,只是善人与恶人最大的差别是,追求的手段而已。”
“其实这些教门千差万别,都有个共通之处。”
“不论手段和方式如何,一个是至少表面都有劝人行善的教义,一个是迎合统治需要而不断变通之说。然后就是要会善于经营和发掘人才”
我家虽然不敢号称老子穷的只剩下钱了,但是也差不离了,光靠那本历史地理图册上的分布,派人到全国各地四处象土拨鼠一样的打洞探矿,发现有符合条件的就圈地下来,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需要的时候只要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拍卖出天文的收入,或者让一个家族受用好几代。
自从我家有钱,各色名目上门来募捐的的人也不少,天下寺观禅林何止千万家,象青城山、楼观派、茅山宗那样,有来自国家上层的直接供养,并拥有大量自营产业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道门院观生存状况,都要与地方的香火兴盛有关,象这些外来夷教也是一样的道理。
信众的多少也代表相对稳定的收入来源,强大的经济实力,也代表能够养更多的僧侣道士,能够建造更大更宏伟的道场,来吸引更多的信徒,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从这一点说,主持好一个宗教场所,靠口才和学识,为信徒提供心灵上的籍慰,甚至是一些养生和延年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