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
肃宗汗淋淋的从昏睡中醒来,似乎是刚做了许多噩梦,全身依旧象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的透不过气来。
大明宫里的三位王兄的血,正当盛年父皇扭曲的面容,王皇后的哀戚,武惠妃的得意,随后又变成李林甫口蜜腹剑的笑容,杨国忠的骄横跋扈。
“水。水。”
下一刻他觉得口中无比的干渴,却俩一个小指头也抬不起来,顿时心中惊惶起来,关于中风和偏瘫的阴影这一刻笼罩在。
“陛下。醒了”
一阵激动的欢呼声,听起来很遥远也很不真实。
“圣上。”
随着一个婉婉动听的熟悉声音,一股香甜的蜜水灌进他的口中,也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吞下几口蜜水,仿佛丝织百骸流失的气力,回来了一些,慢慢睁开眼帘,却发现周围的事物仍然很模糊,而且摇晃个不停,他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好稳住,却只抬了一半,却又被人按下。
“请陛下保重。”
他的眼神又好了些,才发现不是景物在动,而是自己在动,他正躺在一个宽大的皇舆里,由一些精壮的内官抬走着,正奔走如飞。
再看情景,却是在大内后苑的昆明湖边,天色阴沉,铅灰色的氤氲,沉甸甸的压空气中有些发闷,连带的水边遍布的莲荷,都死气沉沉的。
“这是。”
肃宗吃力的吐出两个字眼。
“陛下稍安勿躁,就到了。”
说话间,甘露殿的牌楼,已经出现在前方,众多穿甲带弓的卫士,夹杂着朱紫袍的内官,迎候了上来,簇拥着舆,直接进了内殿。
“李大公妄权误国,乘陛下不省,禁闭左右,假传圣命,已经诏令中外诸军攻打北军。长安城中大乱。”
内常侍啖庭瑶一口气说了起来。
“什么。”
肃宗得到这个消息,顿时血涌上头,一口气堵在心头,差点没闭气昏死过去。
一拥而上的捶背揉胸才恢复过来,只喊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老奴。”
“多亏段少监深明大义,起内造之义士,解坤德殿之围,又迎入越王一同救驾,一路收拢内廷仗班忠勇之士,这才将陛下从贼人值守中抢了出来。”
“那你们呢。”
肃宗看着左右的表情,又看了看出现在这里的张皇后和越王李系,多少也察觉些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后,又道。
“有劳诸卿家之功。”
众人齐刷刷的蹲跪下来。
“请陛下下旨。”
“下什么。”
“东宫已经不测。”
“越王恭孝谦仁,当为储君,国家大统朝事要务,尽可付之。”
“陛下退养之时,皇后可为临朝监国。以拨乱反正。”
“你。”
他一眼看着那个亲密的枕边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在看看满脸不耐的次子越王,心中越发抽痛起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遥远岸边的另一端,出现了一条火龙,高声呼喝着,急吼吼的寻找着什么。
监军的内官吴广福,彻底放弃的叹了口气,看着打着安西北庭特有的血红旗号,却在到处乱窜,乘火打劫,偶尔还被大宅子里的守卫,被追逐的满街跑的士兵们。
安西北庭军,已经不复当初那支骁勇果敢善战的铁军劲旅了,历次战损的补充,又参插了太多的私人,虽然编制不断扩大,兵备不断增强,但是善战边军老卒的比例,却越来越小。
这次有把郭都护原本募来,准备戍防安西的备身健儿,都调入城中溺战,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可想而知。奉命带兵入城才走了一半,就少了好些人,在街垒上受到阻击,又进攻不力后,这些军人干脆四散自发劫掠起来。
大宁坊梁府。
奔驰的车队直冲到燃烧的倾倒牌楼前,惊狂的马匹才被蒸腾的火焰给阻住,嘶声哀悯的控制不住惯性,连车带马狠狠撞在燃烧的建筑上,翻了几番,压倒一大片火焰,也撞开了一个缺口,站在车上的人却是身手敏捷的挥枪在火堆中一撑,当空就这么飞转起来,顺势落地后,还旋势不减的反撩倒了十几名试图捡便宜的敌兵。
那些后续的马车上乘机纷纷跳下一些人来,擎牵这马车翻转,迅速组成一道防线,这一耽搁,那些外围的军队也已经合围上来,挺槊执牌,象潮水一般掩上了折倒临时的防线。
而那些攻进府内的敌军,也开始纷纷掉头,从背后掩杀上去,一时间,我这里的压力固然小了,但来援者就麻烦了了。虽然还可以看见他们在成群结队的抵抗,却有些情势不妙,
“西斯,高森,莫非、邓肯。你们还可以上么”
我看了一眼手边残存的力量,一个个点名。
“木问题。”
藏在一身铁皮罐头般全身甲里,啃隔夜饭团子裹剩菜的团长周英奇,闷声回答道。
他们的铠甲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斧凿痕,粘满了敌人的血肉,新月骑士团,由这只各色番人组成,原本被视为花架子的仪仗部队,在包围梁府的战斗,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最后一次捣毁了攻击的弩车后,这些骑士们幸存下来的不足四分之一,因为厚重的甲胄,许多人受伤根本来不及撤离,只能在原地战死到最后,或被锤斧等重兵器砸成血罐头,或者被人压制,用刀捅进铠甲的缝隙,而在幸存者中一些人伤口和甲胄直接粘连在一起,根本取不下来。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