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置的东宫,熟悉的景物,满庭的草木霜斑,泰兴天子轻衣简冠,静静的坐在当庭中,脸上有些疲惫又有些兴许之类的颜色,即位没有多久,很短的时间,就让他变成深沉厚重起来。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却是曾经的大内供奉,现任詹事府丞木野狐。
“朗月,李逆还没找到么。”
他看着这位和闻季,一内一外,掌握着天子身边重组后的眼线和爪牙的人,仍然有些复杂的感触。
作为多年暗中辅佐的回报,他却敬谢了出来做官,而是领了詹事府这样的闲职,继续退居幕后发挥自己的作用。
“臣下无能。”
木野狐低头道。
“算了,要收拢那些残局,也难为你了。”
皇帝小白当然知道御下的张弛之道。
“不过是一些丧家犬尔,只是在朕的手底,就这么消匿无踪了,朕还有些不甘心而已。”
木野狐又递上一张薄纸
“稻麦、布帛、耕牛,农具。”
小白扫了眼,楞了一下。
“都是城中的淮扬、登莱、明泉会馆。自愿为朝廷筹办的?”
“他们想要什么。在商言利”
小白嘴角勾起一线玩味的笑容。
“请求朝廷缓办官椎三年。”
“他们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小白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木野狐却忽然觉得,这才或许是这位陛下真正的目地。
“北运一百三十一万石啊。老大。恩容若,可又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他又看了眼纸上,笑了起来。手中多了这些许的钱粮物资,朝廷的政令和权威,才能更好的施行。
“这多出来的数目,据说乃是广州那些海商自愿效纳。”
木野狐笑笑道。
“无怪先朝那些逆臣,处心积虑阴图毁之,侵夺其产了,据说好抵朝廷十数年之赋。”
“你这是在试探朕么。”
小白突然盯住这位臣僚,天子喜怒无形的威仪,却在这一刻流露出来,仿若置身洋流暴风之中,然人有些举而无措。然后才缓色下来。
“天子既富有四海,却不至于还要打臣下身家的主意。”
“他虽然善敛财,却不是盘剥百姓,贪墨国库而来的。别人可没这个本事啊”
“再说,海上之利,固然能使人一夜暴富,但是风浪倾覆之险,也是动则许多家破人亡的前例,朕可不会去做着杀鸡取卵的勾当。”
悟空来了,我愣了一些,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人物,在现实中还真的就活生生的存在我的眼前。
“是啊,大人,您不是一直让我们寻找一个熟悉五方天竺的人,最好是僧人之类。”
掌书记杜佑不明里就,小心看着我脸色,说道
“他是青莲居士,特地推荐回来的。有什么不妥么”
“恩你继续。”
我很快调整过情绪来,对他挥了挥手。
“这位悟空大师,俗姓车名奉朝,法号法界,原藉系京兆云阳人(今陕西泾阳县西北)。”
原来,按照他的说法,这位悟空和尚也是个奇人,其祖上为魏拓拔氏贵姓分支的余裔之一。原本是本朝一名下级军官。天宝十年(公元751年)奉旨随中使张韬光等四十人出使罽宾(现在阿富汗喀布尔河北卡菲里斯坦)。当他完成了出使任务后,因身患重病,不能随使团回国,遂留居于健陀罗国,(今巴基斯坦白沙瓦附近地区)。
他在病中发愿“如得病愈,愿落发为僧”,病愈后为实现其诺言,遂在健陀罗拜那烂陀寺出身的三藏法师,舍利越魔为师,正式剃度为僧,取法号达摩驮都(意为法界),时年方二十七岁,不久即遍游北天竺、中天竺(即古印度国)等地,访佛求道,学习梵文(即古印度文)。
用后世的话说,这位悟空和尚,是继玄奘之后在印度、西域乃至中国都广有声誉与影响的一位唐朝和尚、旅行家、翻译家云云。
由于他离国日久,再三提出回国,他的师父哀怜其心,准其所求,在临行时送给他三部梵本佛经、一枚牙舍利,取道葱岭(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经瓦谷罕地进入西域,与当地译出了《十力经》一卷,声明远扬,后来转赴北庭都护府讲经传法。正巧在疏勒故地迦师佶黎城**,与巡游西域的李酒鬼一众人相遇,颇有些相见恨晚相谈甚欢,遂被荐回国效力。
“那他本人的意愿又是如何。”
“据说这位大师,行游西域间,见大食势大,夷教东渐,屡屡毁弃佛寺,颇有些忧心。大人有意护法,正是求之不得。”
“这就是所著《悟空入竺记》的样书。据说是他以先人玄奘三藏为偶像,遍访天竺列国,所作的游记,青莲居士特地举荐入绝域风物录。”
“这是今天藩供的名录。”
正在说话间,已经出任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岑参,也送来他职分内的东西。
唐朝对周边关系有入蕃与绝域之分,把中原以外地区为蕃部与绝域。所谓入藩,就是可以入朝为藩的地邻之国,《新唐书.西域传》载:“东至高句丽国,南至真腊国,西至波斯、吐蕃及坚昆都督府,北至契丹、突厥、靺鞨,并为入番,以外为绝域。”唐太宗曾有曰:“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
因此,本朝对抵接的入藩,采取威服侵并的手段,扩大版图和影响。而对绝域之国,主要采取了互通友好的手段。因此随着本朝历代天子的作为,入蕃与绝域的范围,也在发展着伸缩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