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最常见是满地叫卖的牛马牲畜和皮货毛毡,最受欢迎的是各式金属器皿夹杂着部分来自西域风格的金银器,最热闹的是酒肆和叮叮当当忙个不停铁器作坊,还有一串串用绳子套住手脚,供人评头论足的奴隶。
草原上也有人市,大都是部落战争中的失败者,也有过不下去自己卖身的牧人,只要草原上的纷争和灾害不止,这些东西就永远没法绝迹,当然最好卖的还是女人和工匠。前者可以生育人口,后者可以创造财富。不过质量好的就很稀少了。
作为可汗的驻地就更不缺少这东西了,甚至还有少量罕见的西域奴,
“他们是什么人。”
我指着一些,正在牛羊的粪堆劳作,看起来相当精壮的人。
“这些贱奴是不卖的。”
“为什么。”
“他们都是当日老汗的帐中当值鹘卫,按理应该殉死的,但是新汗开恩,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在这里劳役致死。,以赎其国。”
迎接酒宴上,老汗身体不适,提前退席,随后被王子叶护的贴身卫士所刺杀,凶手数人当场被擒,另一位王子以复仇为名,策动左护军,当场攻杀宴席上的叶护等人,大索亲贵,拷问凌逼,死者累累。
以至于逃出来的各部首领,在很短的时间内召集部众,公推另立老汗次子移地健,重新杀入王庭,才有了现在这位牟羽可汗。
我轻轻摇摇头,随即又看见大饼脸塌鼻子的矮个子,穿了一身袍子混杂在叫卖的人群中很显眼。
“他是新罗人。叫郑大世,出身拱卫新罗王家的黄狮子队”
仆固达干撇了一眼道
“当年的渤海龙泉京马球赛,输给了宿敌岛国,而新罗王金成庆颜面无光,那些球手全部被流放全罗道去挖矿。他逃了出来,跑到草原来避祸,最终投奔了回纥”
“难道来回纥就不挖矿么。”
“如果他输了,我们可没有矿给他挖,我们会把他拖到马后朝着太阳的方向,一路拖着暴晒到死。”
我嘿然。
其中夹杂着几个衣不蔽体的白皮肤胡姬,在此起彼伏的哄笑声中,麻木的扭动着身体,不由我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尊贵的唐使大人,她们是刚刚从西边拔那汗那儿,给贩过来的,据说那儿来了个不得了的豪商。”
正在拍卖的商人,似乎认出我的身份,突然屈身小跑着凑了过来。
“唐使大人。”
听到这个字眼,原本围着轰然吼叫,衣袍华美的人群,顿时散了开来。
他们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熟悉,亲切,敬畏,还有难以察觉的提防和抗拒什么的,一些人还有些类似闻风色变,一下子退得远远的举动。
“他们这么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而可怕么”
我摸摸脸转头问随行的杜佑。
“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匍匐在你面前的痛哭声。”
他低声道。
“嚒。”
“这是大人你前天喝醉时,对他们说的。人生极大最得意的事情啊”
我暴汗、瀑布汗、成吉思汗,果然是莫装13啊,一装就被雷劈啊。
“你是栗末人。”
我皱着眉头打断拍卖商人的喋喋不休。
回纥汗国虽然是由游牧部落联盟组成的国家,但是因为某些缘故,其中还是混杂着形形色色的其他地域的人种。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被称为东方犹太人的,来自中亚的栗末人,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他们主要从事商业,某些商人干脆和部落一起迁徙,沿途进行贸易,为各大草原势力互通有无,各取所需,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关系和资源,也相当可观,某些实力强大的栗末人,可以作为中间人,调停部落间的纷争,或是成为连接数十个部落贸易的经济纽带,乃至依靠自己的贡献,直接在王庭中任官,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某些人,作为可汗的税官已经是好几代了,据说摩尼教,就是他们从河中带回来的,
因为这些年,他们与全力开拓商路的唐人商团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关系相当微妙。安史之乱后,大唐很多地方掀起了排胡的风潮,而与安禄山为同族的栗末人正是首当其冲,因此许多栗末人为了自保,纷纷找门路托庇于权贵,或是改姓改籍努力改头换面变成汉人,还有一些,则通过草原上同族的关系,获得回纥人的身份。
但是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天生的商业民族,无论受到何种打击,无论变幻何多种身份,追逐利益的本质,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我手下就有不少出自康、何、安三姓的栗末人,作为我庞大家业的分支,天南地北的到处奔走。无论是戈壁大漠草原冻土雪山高原,都有他们的行迹。
但是他们各自有代表不同部落背景的利益,唐人重视开拓商路,对他们亦是各有利弊,多了许多竞争对手,同时市场和商路规模也增加了。但既然他们无法与唐朝官府主导的国家贸易这个庞然大物对抗,那就有目的的合作,利用自身优势,稍稍分一杯羹,也是一种选择。
因此,虽然按照最短距离的商路,需要从回纥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