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经常找各种借口,和荒诞的理由,百般推脱逃避上朝的瀛洲公,居然会主动发起朝议。
虽然这是身为枢密院三首座的特权,但这位一贯没有怎么行驶过,突然提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此番,专议犍陀罗州及诸都督府事勾管陈辖添置事。。”
负责陈案的秘书少监宇文若尘开嗓道
“等等,犍陀罗州。。本朝天下军州郡县数千,似乎未尝有其名属”
时任礼部尚书,同种书门下平章事,姑臧县伯的宰相李揆突然开声道
“过去是没有,现在已经有了。。。”
我看了眼他,继续轻描淡写的道
“难道是新拓之土。。。”
一贯很少说话的右枢密使李光弼闷声道,由于左枢密郭子仪基本不视事,枢密院中,也只有他能压我一头。
“为什么朝中未尝有闻。。。”
李揆继续迫问道
“因为,这是安西都护府从万里之遥送回来的奏请。。。已经在路上走了三个月了”
回答他的却是兼领通政司左使的宇文若尘。
“同抵的,还有请置大月氏都督府、条支都督府、贵霜都督府、循州都督府、大宛都督府、鸟飞州都督府等;并劫法州、南谧州等诸郡制,官人佐僚军民管领事。。”
“。。。”
李揆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说话期间,新调职到枢密院的贾耽,已经走了进来,在堂下布置好的沙盘上,为天子和诸位宰臣、枢密,做起了最直观的演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物产风土户口丁役的说明,列位宰臣、枢密偶尔也会提出个别问题,不过都勉强应对过去了。
能够为国家多开疆土固然是好事,但是这多出来的军额和官吏缺选,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增加军额,就是要征发更多的丁员,增加更多钱粮军械的投入,这对好容易开源节流有所好转略有盈余的国家财政,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我一贯和第五岐有所渊源和默契,估计他就是第一个跳起来骂娘的。
而作为最好的说服力,则是安西送回朝中缴获自异域的金珠珍宝,光各色金银器物,就有十余万件,足重数万斤。其中少量最值钱最精美,常人用起来未免有些僭越的,被陈列于堂上炫光琳琅,顿时连最挑剔的李揆,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缴获的财货远不止这些,不过这东西,只有个宣扬的尺度问题,少了不足以引起朝廷的重视,多了难免引起某些人的贪念,要不择手段乱伸手。
事实上,除了可以就地自用的物资外,还有大量战获的贵重财货通过分布在西域的钱庄,折价变成一张张兑票,然后在关内、山南、剑南的飞钱票号兑现,低价买进大宗的物资,再委托大商家千里代运,输送回安西最南端的交河城,另行分配。
于是列位宰相在细节上权衡来权衡去,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安西距京数千里而输给艰难,所费巨靡,新拓之疆土,大部分田土户口所出,足留自用。惟需确保诸都督府军州,年贡朝赋不绝尔。
此外就是选人的问题,新府州郡县,若要纳入大唐管辖,必然要差遣得力干员,而不是一味依赖地方选拔。
朝中待选熬资历的人固然不少,但是放弃京畿的繁华,去那边苦僻远之地任事,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是在座列位代表的朝中各派势力,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心腹班底,支使到大老远鞭长莫及的地方去,
诸位宰相,相互刻意的推诿,做足了一番姿态,象征性的推出一批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选后,回转了一圈,不出意料还是落在我一手创办的两学三附身上,象武备、百工、吏目等附属学堂的毕业生,只要肯去安西充边,最少都是个吏身,还可以视留在当地的年资,酌情转流内官品。
“此外,就是诸军民将士功赏的问题。”
宇文若尘再次提出下一个议题。
听到这个说法,负责度支、财计宰相第五岐和兵部尚书梁宰再次一起竖起耳朵来,
因为随同公文一起送还的诸多将士的军功请赏封赐。
《唐六典》卷二“考功郎中”条记载,考状“京官九月三十日已前校定,外官去京一千五百里内,八月三十日已前校定,……七千里内,三月三十日已前校定。……外官朝集使送簿,限十月二十五日已前到京”。
象北庭所在的西州,离京师五千三百六十七里,正属于外官去京七千里内者,其官吏考状应在三月三十日前校定,安西都护府所在的龟兹镇,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则隔年续送,。
对于愿意长期扎根地方的边军将士,朝廷的赏格会优加一等,考课叙功也会宽松的多。
但由于距离朝廷中枢是在太远的缘故,赏赐勋职和爵级的比例较大,升迁起来也不算麻烦。更何况这次是一大批人同时叙功考课,其中既有安西军民官吏,也有五府三卫背身子弟,也有十六卫,乃至河西客军、藩军的将士,在朝中也是牵涉诸多。
朝廷好容易得太平了几年,又风调雨顺国库有些底子,绝计不会那么轻易投到所谓的边疆去,在具体赏赐财货和官职标准这一点上,列位宰相们死死咬住了这点,连第五岐和李泌也不例外,而另外几位枢密则是不可置否,于是我倒是成了独力难支的一位。
当然,真正的大头,其实并不在于我在内朝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