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怎么这么热呢?没瞧着姐姐我都跑流汗了嘛网游之天下无双!”叱木儿说着便捋起衫袖胡乱擦了擦双鬓,急道,“我刚才在面食坊,正巧姚皇后殿里的小婢红云去取饭,便听她说,你师父刚进宫了,此时正与陛下在前殿议事呢!你快去瞧瞧,你与常大医分开这许久,也该想念得紧了。”
郁欢刚张嘴应声:“哦,我——”
便被她急嘈嘈打断:“对了,你就去中天殿那里等吧,刚红云说,皇后前日搬到中天殿就寝了,你这两日都在尚药监理药不知道这事。说起来,陛下对皇后可真是好得没话说,中天殿四周廊庑都植满了名花异草,据说自春始,长日里都花草清香盈室,很是养人心性。自皇后入宫伴侍以来,每年此时都会与陛下居于此殿,冬月极冷前再迁入涂椒壁嵌麻石的天安主殿校园全能高手。”顿了顿,又道,“你师父议完事便直接去中天殿见诊,你快去罢!”
推了推郁欢,见她不挪步,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波静澜无的瞳眸,便满面惑色,问:“你——”
“我......”她悠悠启口,却欲言又止。
半晌,才螓首微仰,看向前面巍然不动,雕龙画凤的高殿背脊,语带微凉,“无人宣我入见,想是师父也不愿见我的罢......”
一时间,面前女子的点滴怨懑似乎也感染了一惯心肺托大的叱木儿,她不清楚郁欢为何有如此一语,竟叫她不知如何安慰,连这春日香风,满庭葳蕤都再近不得,看不得似的,直直也叫她起了阵阵烦躁。
“呵呵,姐姐这是看什么呢?”突然间,她的脸上便覆上药香沁人的玉手,叫人立时平静下来,舒心不少,“妹妹和姐姐说笑着玩呢,这就去看看师父去!”
她看着郁欢笑着走开,淡淡药香依旧萦入鼻息,心想,无欢,或许也是一个心藏伤事的可怜人罢?
郁欢转身的瞬间,竟再不敢面对眼前那女子的怀爱关心的眼神,眼鼻便乍然一酸,心内沉沉,想着师父也许从此真的陌路相闻,或者连相闻也不曾也不会,几年的师徒情谊陡然要抛,此间滋味真真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纵天涯相隔,师父会否偶然想起她这个别人塞给他的野孩子?
越想越思得紧,师父便千般不是,除了陈伯,也是她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急急行,惊惊走,越行越快,越走越急,最后跑了起来,便当这是最后一面,真正,分别罢了......
转眼间,她便到了中天殿,以前从未注意过位于天安殿后面的中天殿,此时看来居然自成一宫囿,和前世时是迥然不同的。花树参天盈门,仿佛世间幽处,天外仙堂,在深庑重宫内确实是一修身养性的妙处。
她抬头看看殿匾,从旁边小门过小径穿长廊,正待找寻正殿,便听得人声隐隐:“先生,请坐罢!”
这是姚皇后的声音,奇怪的是,这殿中偏庑怎没有婢女侍候?
郁欢刚想近身往前,便想还是等师父给皇后见诊后再上前请见方妥,于是又轻退到旁边廊柱后面,等着。
“本宫前段日子听得无欢说过,先生曾于洛阳白云山修庐隐居,本宫曾有旧识于那参习老庄之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说?”郁欢探过廊柱瞥见姚皇后依旧一身轻衣缓带,贵人宫妇的繁琐堆髻和琳琅金玉在她身上全然不见,红颜蛾眉,面若玉人,几支素钗更显得青丝漫长,蚕发淡妍。
“是,草民曾于泰常元年在洛阳白云山饯留不过岁载,倒也识得几位修道老友,不知皇后娘娘旧识贵称?”常子方依旧一身灰袍清风,语出无痕。
郁欢心中犯疑——她是于魏历泰常元年被刘涓子送到白云山的,她上山前,刘涓子已经告知过她师父是他昔年师兄,不知因何原因已在白云山避世经年,而她与常子方离开白云山时已是魏历泰常二年,师父所说时间有误。
可是他为何如此告知姚皇后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更不敢动弹半分,只能静静听下去。
未想姚皇后凝睇半晌,看得常子方甚不自在,一向平和守矩的他竟微微挪了挪腰身,才听得座上佳人微怆道:“本宫昔年受了些许惊扰,自是记不起那位旧识姓名,可是日常寝睡间经常梦靥,总是离不得那位故人,近来尤甚之。依稀记得曾于洛阳白云山缘识,却再想不起其他,甚至连面容也不甚明晰。昔年先皇考尝送本宫于洛阳白云山养病数载,只是除此之外竟再记不起任何东西。想问先生,你所说的故知好友姓甚名谁?”
常子方难得垂眉敛目,郁欢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双手握膝,骨节分明,以她的极佳目力,细看之下竟微颤不已,心下微惊,这其中必有纠扯不清的事故,不然师父不会如此失态。
与姚皇后有关的第二次失态。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便是在初见拓跋嗣的高殿之上。
落发可闻。
郁欢屏气静声,生怕打破这方宁静,惊起一室沉寂,惹祸上身。
常子方的肩膀深深一耸,显见长出一口气,才道:“回皇后,草民只听得其中一位的道号为长阳子,其师是晋室南渡之后便于白云山修行的。草民虽未正式入道修仙,但时常采山炼药,故与他们相识,但也相交甚淡,仅于此而已。皇后所问,恕草民不能胜答。”
说罢,起身深深一揖。
姚皇后双瞳流眄,似要滴出水来,不经意间便盈于眼睫,缓缓道:“这本不怪你,无妨,先生快请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