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如刀锋。
漫雪飞舞,从苍穹飘渺而下。
斜椅在软榻上的男子半梦半醒,睫毛在微微烛光下似在扇动,又似静如止水,细瞧去,却是烛火随风而动投射下的阴影。
屋内静谧,温暖祥和。
门帘微动,男子缓缓睁开眼,看着来人,失神一笑:“十四弟,你竟能找到这里来?”
“六哥,难道你不是在等我?”萧绝声音云淡风轻。
“我们兄弟之间就无需客套了,十四弟请坐!”步千越伸手指了指正前方的一方檀木椅,又拿手支着头,看向一脸冷然的萧绝,轻嘲的笑了笑:“究竟是十四弟你太厉害,还是我的人背叛了我?”
萧绝拂袖而坐,淡漠的看向步千越,冷声道:“六哥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来问我。”
“是啊,像这样绝密的地方若无人泄密十四弟你又如何能寻得到。”步千越眼神很黯淡,垂着长长羽睫似在想什么,又抬眼看了一眼萧绝,突兀一笑,“又或者这本就是十四弟你使的离间之计,根本没有人背叛我,而是十四弟你真的神通广大,获悉了这个地方。”
萧绝轻笑一声:“六哥,你作如何想我无法左右也不想左右,只是我费尽心思利用白牡丹毒杀步錾,不想反被他将计就计,若不是我宫中还有人窥破步錾奸计,我怕是回不来了,如今我虽是躲过一劫,但终是一败涂地。”
步千越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有怀疑有相信还有着深深的忌惮,萧绝如何布局,如何将白牡丹奉上皇宫,又如何杀了佟无邪他清楚的很,因为佟莫牙是他的人,他和云柳絮同是佟家人,自然瞧的分明。
他想着利用萧绝杀了步錾,他也原以为这谋划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可败了,败的不仅是萧绝,还有他步千越。
他从姐姐家刚一回来,京城就有密探来报,皇帝步錾身体好转,派兵一举剿灭了叛党大皇子和步千鹤,如今步千鹤被当场诛杀,大皇子被关进天牢,只等圣旨发落。
朝中大局重新掌握在步錾手里,如今朝中人心稳固,御林军把守比从前更加森严十倍,他就算有暗夜军团又能如何,就算能再掀起一番风浪,怕也是不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怀疑,怀疑佟莫牙并不是真的是他的人,而根本就是皇帝步錾派在他身边的细作,不然皇帝步錾如何就能躲过白牡丹上的蛊毒,又如何能布下这样的精天密局,难道步錾就不怕他真的鱼死网破,率领暗夜军团杀回京城。
暗夜军团由外祖父齐阁老所掌控,当年齐家虽比不上龙家身名显赫,却也是朝中权贵,后来因母妃之事被牵扯其中,洋洋显赫了数百年的大族一朝覆灭,当然他知道母妃和整个齐家的覆灭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这当中的情由说起来不过是朝中的一场党争加上后宫争斗而已,齐家在这场争斗中失败了。
齐家什么都没有剩下,唯留下一支暗夜军团,暗夜军团认是暗夜令牌不认人,令牌分为两半,由子母口可以相合,当时其中一半外公派人秘密交给了他,而另一半在佟莫牙手上。
说起外祖父和佟莫牙的渊源,远可追溯到三十八年前,当时外公身患重病,药石罔效,便在全国各地广贴宣告寻求能救治之人,那时的佟莫牙仅以十一岁的幼龄揭了宣告治好了外祖父的病。
从此,外祖父分外看重佟莫牙,再后来,佟莫牙便成为外祖父的心腹之人,直到齐家覆灭,佟莫牙带着一半暗夜令回到涂江县,而暗夜军团成为一支孤军,只到他回归大历,暗夜令相合,暗夜军团才得以重整。
他一直视佟莫牙为心腹之人,军团中的所有大事都是交于佟莫牙去做,如果佟莫牙是步錾的人,那他所有的行动皆在步錾的眼皮子底下?
他额上开始冒出冷汗涔涔,他几乎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所有的心血都是为他人做嫁人。
不!一定不是,一定是步千绝行了离间诡计,妄图离间他和佟莫牙。
他单手支颐绝,冷汗已是浸湿内衫:“十四弟,你也想夺皇位是不是?”
萧绝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自斟自饮了一口茶,方淡声问道:“六哥,难道你就不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当然想。”
“我所求者与六哥相同却也不同。”萧绝淡淡。
“有何相同,又有何不同?”步千越眉稍一挑。
“当年我率领的五万龙骑军团是如何覆灭的六哥你该当清楚,我欲夺皇位不过是为了还我五万龙骑军团一个公道,还有母妃及整个龙家一个公道。”
“呵呵……”步千越冷笑两声,“十四弟,你何必给你的野心安上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倒不想十四弟也是这种虚伪矫情之人。”
“六哥在南疆待了将近八年之久,该知道七心醍醐香吧?”萧绝脸色依旧很淡。
“南疆至毒之药,天下第一奇毒七心醍醐香?”步千越深为疑惑。
萧绝微点了点头,淡淡道:“正是,欲坐其位必有其命,我既无命争又何用,坐上皇位又有何用?不过是想趁着在位之年,将当年的一切公之于天下罢了。”
“你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天下人的看法?”
“我不在乎,可五万龙骑军不能不在乎,整个龙家不能不在乎。”
“十四弟,你不要告诉我你中了七心醍醐香之毒?”步千越缓缓站起身来,又缓缓踱向萧绝,又缓缓坐在萧绝的身侧,启口道,“我虽不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