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远胜为师。”玄真忽然看着柳重域一声叹息。但下一秒,脸色一变,看我一眼,对柳重域道,“你跟我来。”
柳重域却未动,声音冷静道:“师父,不必了。”
玄真又看向我,盯着我瞧了一阵后,道:“真是作孽。”然后看向天阙,“天阙兄可有法子?”。
天阙先生:“天意。”
玄真一叹:“老道不管了。”一甩拂尘走远了。
松竹先生蹙眉看我一眼,也走了。
柳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口里鲜血直喷,全身颤抖。柳寓封抱着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柳夫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齐华姿,你狠,你死了,你留下个儿子继续跟我抢。”语毕,瞪着眼睛不动了。
她死了吗?
柳寓封抱起她站了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柳重域:“父亲,母亲去了。”
我看向柳重域,他神色不变,眼神看都没看柳夫人,只道:“带回去安葬。”
柳寓封:“父亲,你真的对母亲丝毫感情都没有?”
柳重域眯起眼,别有深意道:“你不该引她来。”
柳寓封听了,神色微变,忽又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太过复杂,触到便觉心酸。
柳寓封走了。场上还剩下我、柳重域、天阙先生以及梅九。柳重域向我走来,伸出手,道:“衍儿,我们走吧。”
我看向他胸口的伤,没有流血了,之前流出的鲜血浸在玄黑的衣袍上,若是远看一定看不出来。
我就要将手伸出去,梅九拉住了我:“瑾瑜。”
我抽出手,对梅九微笑道:“阿九,你还是朋友。”我转身牵着柳重域的手,“爹,回屋去,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
“爹,疼么?”
“衍儿,爹无事,一点小伤。”柳重域摸了摸我的头。
我拉下他的手贴在脸上:“爹,我杀死了柳夫人,我是杀人犯。”我杀人了。那个人是父亲的妻子,“爹,你难过吗?她是你的妻子。”我抬头去看柳重域。
“衍儿高兴就好。”
我直直地看着柳重域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欺骗,我笑了:“爹,我们都是坏人。”
“衍儿,你有负罪感?柳重域眼神深暗地看着我道:“她的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一心想对你不利者死不足惜。解除祸患是迟早之事,只可惜却脏了衍儿的手。”
我瞬间感到热流涌上了眼眶,这样的爹爹对别人来说大概无情冷酷到让人寒心,但对我来说,很好。
“衍儿。”
“柳重域。”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真是个无情冷酷的人。”
“……”
“不过,这样很好。你只是我的。”
没有人知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人完全属于我。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站在我的对立面,即使中立也不行。我一度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和角色。
我搂着柳重域的脖子,暗想:天下人都唾弃不齿又有何妨。
***
我们并不适合再待在这里,除了天阙先生情绪不露外,玄真师祖和松竹先生明显对我和柳重域的关系是不满的,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对我们倒也没有谴责,只是视而不见。
柳重域将房子建在了与隐士山相连的那座山头。离这里不远却也不近。住在那里应当不会碍着他们什么眼。
要走了,但我却始终好奇那一晚所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去问问天阙先生。
一走近竹楼,就看见天阙先生站在竹林旁,白衣白发,逍遥缥缈若神仙中人。我走过去,他将目光移向我:“你来了。”
我不由疑惑道:“天阙先生知道我要来?”
他却不答,古井无波的眼看向我:“明日继续来学习幻术。”
我犹犹豫豫地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可能不会来学幻术了。”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我有些犹豫,顿了半晌,我道:“先生,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自然可以。”
“先生,那日所见是幻境吧。”
“没错。”
“先生为什么要弄出那个幻境?”
“可还记得我说过你有血缘之祸?”
我点点头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天阙先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随后道:“近祸已消。
“难道还有远祸?”
“不必担心,一切自有定数。”
面对一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人,感觉十分怪异。我懒得继续再问了。
“先生,那我先走了。”
“等等。”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我回转身。
“你可以用遮颜术。”
“遮颜术?可以改变模样?”
“模样未改,只是别人看不到你真是的模样。”
这才是易容的最好方法。不需要化妆,不需要贴人皮面具,一个幻术就解决了。我立刻拱手道:“先生教我。”
“此术虽小,却并非初级幻术可以达到效果。”
“那要多久才能运用?”
“以你的资质,半年可成。”
“半年,这么久?”我犹豫了一下,道,“那麻烦先生教我。”
***
青色的屋檐在茂林中若隐若现。那将是只属于我和柳重域的房子。我兴冲冲地跑到屋前,就要用轻功飞进去。这时,大门开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柳重域道:“恭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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