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行到静娴面前这才看见德妃,忙对两人见了礼,接着却好像不知该不该说般,面带犹豫的退到了静娴身后。德妃显然也看出了这意思,低头又瞧了一旁的赵烟儿一眼,便淡然的对静娴告辞,带着贴身宫女往延玉宫去了。
静娴客气的等着德妃的身形在眼前走远,方转身进了未央宫,边在石道上慢慢行着,边扭头对跟在身后的绿柳问道:“刚是想说什么?”
绿柳低声开口:“方才赵公公的人送了消息来,说是叶昭仪刚召了太医,瞧那情形怕是有孕了!”
静娴脚步一顿,看向了一旁的赵恩,这位经遍了诸事的老人似乎对此很是不以为意,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那帮小子既是敢送消息过来,应是还有些把握的仙道行。”
叶昭仪这人其实也便是初进宫时,还算得了赵尚衍几分宠爱,等着她投靠了贺贵妃一党后,这宠爱反而渐渐淡了下去,一月偶尔得一两回临幸,在静娴与贺贵妃的盛宠对应下,更只算平平,至多算得上未曾失宠。这倒不止是因为赵尚衍喜新厌旧,毕竟便连静娴都清楚,皇上当初之所以初次临幸后,便提她昭仪的位分,也不过是因为喜欢她刚进宫,还没被皇宫污了的那份淳朴天真,只是不过几月,她却有了自个的盘算,投靠贺贵妃来结党邀宠。这落在赵尚衍眼里,当初那份少女的无邪自是变了味,原本的明珠成了鱼目,赵尚衍厌倦了倒也算正常,毕竟这后宫里从来不缺新鲜明艳的新人。只是未想到,叶昭仪却能有孕,这对她来说倒还真说不清是不是福气!
静娴心里默默不语的想着,脚步也不停的已进了正殿,赵恩先将公主送回了偏殿歇着,又稳步回到了静娴身边,看她这样子觉的这怕是被旁的嫔妃有孕的消息挑起了心事,毕竟对后宫女人来说,帝王之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磨的东西,有个自己的孩子才算是最靠谱的倚靠。
赵恩这么想着便怕她钻进去一时转不过这弯,说不得会做出了什么事连累公主,便上前慢慢劝着:“娘娘也莫着急,您这会也还小,自个身子也还未长开,便是当真有了孩子怕也不是甚好事,何况这会有贺贵妃盯着,也不是保胎的好时候,倒不如先好好养养身子,再过些日子自然会有喜信。”
静娴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有几分好笑,面上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公公说得极是。”
看静娴这样子确实很是认真,赵恩也放了心,当即皱起了满脸的笑容,语气欣慰的夸赞道:“娘娘果然是聪慧的,也不枉皇上对您这般看重,等得日后诸事定下了,您再诞下得皇上看重的皇子,百年之后,那才最是稳妥!”
虽这话说得隐蔽,静娴自也能听出这意思是等贺贵妃垮台后,再生皇子出来以博太子之位,这是最稳妥的路子。若没有遇见系统,这般一步步下来,最终成为太后,她确实便能够圆满了,只是她的目的却并不只是如此,皇帝与太后,只两个不同的称呼,却是有了本质的差别。
因此静娴听他说了这话,倒是真的多想了几分,若自个真只是想成为太后,皇帝自然最好是自己的儿子,关系越亲近才越好。可她若想的是改天换地成为女帝呢?那皇帝便只会是一个用来过渡的傀儡,最终是要夺去了他的皇位甚至性命的存在,那么这皇帝若是别人的孩子还罢了,监视禁锢,诸多手段总能想办法使得出来,可是,若这人是自个的孩子呢?
若,若是自个的孩子呢?她虽未曾当过母亲,但只从对清桦的感情里也能感受一二,静娴略有些颤抖着,扪心自问,若是如清桦一般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可能狠下心来去伤了他?可能狠心将以他当做垫脚石,送上那傀儡的至尊之位?若送上了,可能保证他会心甘情愿的将这这掌控天下的权势让给她的的母亲?诸多诱惑,加上有心之人的教唆,自个可能保证倒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动心?若,他动心呢?
想到这静娴面色便忽的一白,强自静了静心神,告诉自个这会想这还早些,先不用急,抬头对赵恩有些勉强的笑着:“公公说得有理,静娴明白,只是这时当紧的却是再过几日便是皇后大丧之礼,我刚得回了这掌事之权,不能出差错,可您也知道我这儿也没个有经验的老道人,静娴倒是想劳您大材小用,在后瞧着些才好。”
赵恩似有疑惑的看了她发白的面色一眼,声音沧桑:“皇后也算老奴的主子,这些都是该做的,娘娘倒不必挂心,您身边的绿柳姑娘也算聪明人,这些俗事想必是学起来也是轻易的很。”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帮她带绿柳出来了,饶是心里还有牵挂,闻言静娴也是一喜,带了笑容对他笑道:“还真是麻烦公公了,绿柳,还不谢谢赵公公?”
绿柳也早明白了这意思,忙忙的上前对赵恩深深福了下去,赵恩将她虚扶起,又是客气一番。静娴在旁看着,因心里的心事到底放不下,等着两人说罢便又叫了绿柳,打算着往延玉宫一趟,与念语聊聊看重生之世家子弟。
如今已是冬日,天气也一日日的凉了下来,静娴到了延玉宫偏殿时,念语正坐在榻上,捧了个手炉愣愣出神,应是在炉里加了些香料,屋里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梅香。静娴解了斗篷,轻轻上前行在了她身旁,猛的拍了拍她肩头笑道:“这又是在想谁呢?”
念语骇了一跳,回头看着她没好气的嗔道:“想你什么时候来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