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榻上一同坐下,面上带着回忆和怅然:“你怎的还与我这般客气?今日我翻了些从前东西,这才恍然发觉你我相识竟也十余年了,便是今日不同往日,可念琦,以往的事难道你当真一点不记得了?”

念琦瞬间也有些怅然,愣了愣才似乎也有些沧桑的苦笑着:“竟已这么久了,当日你与我吵嘴的情景,我恍惚间似乎还记得,才刚过了不久一般。”

静娴低头:“是啊,那时你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也不像此时……”

“这时也好得很啊,伴驾天子,锦衣玉食,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外女子呢。”念琦悠悠笑着,似是自嘲。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过得如何,也只有自个知道。”静娴叹息一声,又带着关心看向了念琦:“虽不说,可你我都清楚你此时境遇实在是算不得好,圣上那性子……只要你还是贺家的人,怕是绝不会真心待你。”

念琦面无表情:“我自然清楚,此时也只是指望着有他几分垂怜,能在宫里过的好些,”

“这又能持续几日呢,若是……”

看着静娴眼里的关心,念琦忽的笑了笑,似是安抚:“不会一直如此的!”

静娴仔细看着念琦说这话的样子,虽像是安慰,神态里却透着些坚定与把握,应不止是随便一说。

虽然没有完全肯定,但见此静娴还是略微放下了些心,这么看来念琦心里还是知道他父亲正在谋划的事,既然如此念琦最近的规矩隐忍便应只是在忍耐等待,而不是当被真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只求安然度日。

见此静娴也转了话题,开始有意无意的满面怀念说起了床上的东西,这古书是生辰时父亲特意送的,已隔了好几年,镇纸虽不起眼,却是拜师礼时夫子给的见面礼,这翡翠……

念琦带着些笑容听着,有时配合的答应一声,问几句,直到偶然发现了一角的鱼肠剑,才眸光一亮,似乎起了些兴趣:“这个呢?”

静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哦,是把剑,在家里库房里偶然看见的,当时是清桦拿着,进宫时转送了我,说留个念想。”

在国公府时,念琦就是肆意张扬的性子,不喜四书女戒,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幼时甚至还缠着长兄学过些肤浅的拳脚,不过大了后便在母亲的教训下不得不放弃了这些,但对刀剑一类心里却总还是有些喜爱。因为念琦这时听了静娴的话后,点点头便又拆开了包裹着剑身的白布条,看清楚的一瞬间也是满面赞赏:“好剑!”

“果然是将门之女,能看出好坏。”静娴笑着:“你若喜欢便拿去吧,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几代都是文人,从来不碰这些。”

念琦不置可否的笑笑,似要推辞,静娴却又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似是圣太祖赏给我齐家先祖的剑,里面也有段故事。”

“哦?是什么?”念琦果然起了些兴趣,抬头问道。

“是圣太祖攻入盛京时,前朝皇族大多以身殉国,独有位公主求见太祖,说要自荐枕席,太祖见她一弱女子便未曾防备,加上这剑不过手掌大小,贴身藏着搜身都未发觉,刚说几句话那前朝公主便以此剑行刺,说要为枉死的皇族复仇,不过太祖武艺不凡自是未曾得逞,公主死后,太祖见这剑不错,断了可惜,便顺手赐给了一旁的太祖父,这才到了我们齐家。”

静娴慢悠悠的说罢,接着又感叹般说了一句:“虽说这话不能说,可那位公主也真真算一巾帼了,未报亲仇竟连天子都敢行刺,还真是有胆识。”

“是啊。”念琦勉强的笑着,似乎有些愣神的对静娴答应了一声,随着静娴的故事,念琦手里握着剑柄的手确是越来越紧,几乎攥的骨节发白,刚刚想说的推辞之语也早已不知不觉中忘了个干净。

这时的静娴则是慢慢端起了茶盏,一面默默打量着念琦的神情。高仿鱼肠剑的来源是系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公主的故事,不过,虽然故事是假的,但确实起到了静娴希望的作用,这剑,这故事,都让在念琦心里生起了或许以往从未想过的念头。

而对人来说,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很难消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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