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钟粹宫里头种植的草木青翠茂密,沉闷的宫殿也显得活泼起来。惠妃纳喇氏站起身来,亲手将给她问安的八阿哥扶起,语带笑意道:“也难为你日日过来陪我晚膳,真是孝顺的孩子,我还没问过你,皇阿玛给你赐婚的郭络罗家的格格,你可还满意?”
“皇阿哥赐给我的,我自然是满意的。”八阿哥如今十一岁,少年的模样很是清俊,微微一笑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惠妃笑意更浓,“我是没见过那姑娘,听说是我堂哥去颁的旨,想来万岁爷也是很看重那个丫头的。过几日堂嫂回来给我请安,到时候我帮你打听打听郭络罗格格的模样人品。”
八阿哥微微低下头,显出少许羞涩,“惠妃娘娘,不用特意打听……”
“怎么不用打听?”惠妃难得看到八阿哥此番模样,打趣道,“便是你们的订婚宴举行之后,你也不过年节上能去安王府走走,大婚前依旧是见不到几面的。若是我不帮你打听,你岂不是要挂在心上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了?前日去太后宫里请安,倒是听太后提起,那是个十分美艳的姑娘。”
八阿哥勉强地笑了笑,惠妃一看心里头诧异,“怎么?八阿哥不喜欢艳丽的姑娘?还是有什么别的想头?”
“看惠妃娘娘说的,我还小,如今没太大的心思在这上。”
惠妃倒是不信,“你可别以为能骗过我。也可能是你自己个儿也没留意过。你日日骑射、请安时候身边儿带着的丫头都是敏萱,可见你心里头也是懂得的。敏萱这丫头如今颜色越发好了,你若是真稀罕,过一两年收用了也就是了。”
敏萱就侍立在八阿哥身后,闻言自然是红了脸,可她心里头却是冷静得很。
果然,惠妃见到敏萱脸红,便招手让她上前,细细打量了她不施胭脂的面孔,又抓过她的手摸了摸,点着头对八阿哥说道:“当初只想着给你一个得用的奴才,没想到这些年来张开了,样子倒是挺招人疼。八阿哥,你如今年纪还小,再等个两年就让她伺候吧。”
八阿哥红着脸没出声反驳。惠妃眼眸里精光一闪,便又问了敏萱,“日后伺候八阿哥,你可乐意?”
敏萱扑通跪倒地上,将额头轻触地面,恭敬又惧怕地说道:“惠妃娘娘大恩,奴才得以伺候八阿哥这么多年。可奴才自知身份低贱,不敢求得如此恩典。”
“你是不敢,还是不乐意?”惠妃冷声问道。
敏萱声音颤抖着,“回惠妃娘娘的话,奴才年纪大了,等到八阿哥需要用人的时候奴才更是老大不小,如何有资格给八阿哥用?”
惠妃依旧冷冰冰地说:“罢了,你懂得自己配不起八阿哥便好,日后也别故意在主子面前卖弄。一会儿敏茗、敏茶随着你一同回阿哥所里,八阿哥身边伺候的人也该多添几个才好,那两个丫头年轻伶俐。看你还算老实,你就帮忙管着几个小丫头,也别让她们喧闹轻佻。”
“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惠妃这才心平气和道:“你还不错,知晓身份也有些分寸,别跪了,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
用过午膳,惠妃依旧打发了八阿哥去看卫贵人,她将手搭在心腹宫女的胳膊上,缓缓地走到寝殿,稍微卸妆更衣便躺在床上歇息。惠妃将其余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了管事张姑姑,“缤露,你瞧着敏萱如何?”
“不像是那等心思大的,只是长得太好了,便是她自己不生出那份心,也未必不会被人挑唆起来心思。”
惠妃双手交叉放到胸前,微微闭上眼睛,“我就是担心这个,敏萱也是我当初千挑万选出来的,只为了把老八笼络住,可这几年虽说她日日来,可我却看不清她想什么了,要不是心思太深如何会眼睛乌黑乌黑的让人瞧不清楚?”
张姑姑缤露一边拿着美人捶隔着被子轻轻敲打着惠妃的双腿,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按说不应该才是。敏萱这丫头当初就是个沉稳有主意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娘娘您的心思?她要是有半点儿野心,当初就该动些手脚、或者故作笨拙,当初敏荭、敏茹可都不比她差。她要是想攀高枝,何不顺势推舟让那两个丫头跟了八阿哥去?”
惠妃没有睁开眼睛,睫毛却颤抖了好几下,微微抿了嘴唇,嘴角的细纹若隐若现,她明明眼看着敏萱这丫头对她恭敬、对她宫里头众人也巴结讨好,可她心里头就是有种快要拿捏不住的感觉,“缤露,你觉得八阿哥对敏萱到底有心没心?要不然早早地让他收用了那丫头?也不用等三四年,明年我看就行。”
张姑姑眼睛眨了好几下,犹豫道:“娘娘,您是不是太着急了?只要再过个两年,敏茗、敏茶就能用了,这两个丫头出身更低些,阿玛都没个职位,还不是任凭娘娘您吩咐?敏萱可是大了八阿哥六岁,当教人事的宫女也嫌太大了些。”
惠妃却摇了摇头,睁开双眼,眼里头的精光一晃而过,“过了两年,只怕敏萱就有了些气候了。我就担心老八日日看着此绝色着了魔,让敏萱反把心思养大了。你瞧瞧她,今日我问她要不要伺候老八的时候,她竟然脸红了,虽说后来的几句话说的还算谦卑懂事儿,可我觉得她还是早就有了那个心了。何况她日日在阿哥所里伺候老八穿衣梳洗,女孩子明白的又早,与其让她引逗了老八叫他放不开手,不如我成全了他们也叫敏萱更忌惮我一些。”
“娘娘,奴才倒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