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树柳摇摆,叶子已是飘零殆尽,梁暮凝侧卧在阁中榻上,半合眼目,只留了两名府内下人候在她左右,不语不动,一片宁静。
就这样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但见一名身着玄纱劲衣的女子,促步进来,她直径朝梁暮凝卧靠的矮榻走去,到了跟前,便是单腿屈膝着半跪下、道:“不知夫人急唤雅雅前来,是有何事?”她声色淡漠,语调却是由心恭敬。
梁暮凝缓缓睁开眼睛,眉心始终紧蹙,神态亦是憔悴的瞧了瞧雅雅,然后直起身子、伸手扶她起来的说:“你又何必这样见外?”她说着,引她坐在了矮榻另一边的蒲团上,缓缓道:“如若你总这样,以后要我有事真需你帮助时,倒不好开口了……”,梁暮凝语态缓慢、温和,毫不似刚才唤雅雅来时的那般急切,且字句之间,也不急于谈及唤她的因由,只是闲唠家常的与她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门面话。
“雅雅与夫人相处也非这一两时日了,所以,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她视梁暮凝为恩人,所以,此时她及不喜欢她对她的这种言语。
“你倒是始终没变。”
“雅雅相信,夫人、也没有变!”
“……,物是人非,我又怎么可能没变呢?”
“至少,您的心、还如当初一样……”
“何以见得?”
“比如、夫人对太子妃的关心……”
“…………”
收敛起表面的敷衍,梁暮凝似是有些无奈的微勾嘴角:“我倒没有料到,到头来、竟是你最知道我……!”
“其实太子殿下也是顾及您的身体而已……”,雅雅应她话语,半有开解的声道。
“呵呵……真的吗?”
“夫人心思向来细腻,自是可以感受到太子对您的情意的……”
“……,罢了,关于太子妃受辱自尽之事,还要劳你打探一下始末缘由,并尽快告知给我。”
“雅雅遵命!”
梁暮凝没有说话的凝目瞅了雅雅半刻,之后便涩涩一笑的点了点头,靠回榻上,扬手、闭目。
雅雅会意,起身行礼后,离去。
只待雅雅走远,梁暮凝才又缓缓睁开眼,“玲珑这几年受的委屈难道少吗?想她若真是个看不开的人,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她靠在榻旁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说话,且声色中不免伤感、自责之气,“对于玲珑,这辈子、我注定是要亏欠她的了……但对于雅雅,你们觉得,我该不该信她呢?”梁暮凝眼睑半垂的盯着地面,眸光呆滞,口中忽道疑问。
“夫人向来聪明,难道也有想不通的事吗?”应着梁暮凝的疑问声,她身侧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淡然说话。
“我要真是聪明,就不会被你哥哥设计了……”
“我们毕竟跟了高大哥那么久,你没料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倒是很会安慰人?”
“…………”
那女子面色始终冰冷,听梁暮凝这话,目光更是骤然变得犀利,“哼,要不是我答应过高大哥不会伤害你,你认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她说话中带着隐隐的愤恨敌意,细微中,还有强忍怒火的咬牙声。
“呵呵,你对高明的情意,我早就知道,不然你以为、在你告知我一切之后,我还凭什么敢把你留在身边?”梁暮凝眉眼缓动,亦是轻描淡写般的淡淡说话。
那女子眉心蹙起,眸底在掠过惊疑之余,一时语塞。
“李世民先是把你兄妹安排在高明身边,后又让你入太子别院,留在我身边监视我和太子……”,梁暮凝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身旁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继续道:“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却想不到会被‘情’之一字,打乱了所有的布局。”她话说到此处,便是嘴角含笑,不由侧目的看向那女子,声道:“萧冰呀萧冰,想来高明能得你倾心爱慕,也算不枉此生了……!”
“可高大哥心中所系,却全都是你……”
“也许之前,我并不清楚与他纠葛何在?但后来,我所以会去找他,是因为我俩心中都已明朗,彼此其实只是盟友、伙伴,而无其它!”
“…………”
竹阁内安静,萧冰怔住,半晌无语,她脸上神情,由恨到怨,又由怨到伤,心中五味,辗转徘徊,原本一腔怒火,忽然不知所为?
梁暮凝看她纠结,也不觉奇怪,只道:“不过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照顾高明,更谢谢你、告诉了我李建成与西突厥暗中结盟之事……”,她话到此处,声色亦是不免伤感,想来,自己枕边人的种种事宜,还要从一个外人口中来得知内容,实在讽刺。
“笑话,你以为我告诉你此事,只是为了你一句‘谢谢’吗?”
“我当然知道不是!高明被困西突厥,他们看中的、无非是他富可敌国的身家,我已经吩咐徐伯去筹钱了,高明、不会有事的……”
“…………”
“屁话,夫人不会不知道高大哥之所以能被叶护可汗轻易抓住并软禁,全是拜您的那位好夫君、大唐太子李建成所赐吧……”!萧冰说话突然嘶厉,她一个上步,便玉指成爪,直径锁住梁暮凝的喉咙,怒眼俯视的狠狠盯着她,道:“我要拿你的命去和李建成来换高大哥自由,我倒要看看,他是要你、还是要那天下财富?”
萧冰掣住梁暮凝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还不由她多想,自己脖颈已是被她手爪锁死,不得动弹,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