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视野还是模模糊糊的,需要静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清一瞬,然后又模糊掉了。他感觉有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扶着他稍微仰起身子,将他背后的枕头竖起来,让他靠在上面。努力眨了眨眼睛,他看清了那是杰罗姆。
这孩子好像刚哭过似的,眼圈红红的,扶着他坐好之后,从旁边的小桌上端来一碗喷香浓郁的甜汤,喂着他一口口地喝了下去。他感觉汤里面好像放了什么药材,原本每喝一勺,喉咙那里都要有一阵刺痛,后来渐渐的就没什么感觉了。一碗汤喝完,他感觉浑身上下温暖了不少,四肢好像也有了些力气,正想问杰罗姆他昏迷了多久,对方却先开了口,“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们都急死了!”
他顿时感到很愧疚。
“后来还是主教大人告诉我们说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疲劳过度,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我们才放下心来。”那孩子擦了擦似乎又要收不住的眼泪,“我再去给您盛一碗。”
“稍等一下,我昏迷了多久?”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没有超过一天,您醒的太早了,等下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对方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我妹妹呢,你看见她了吗?”没超过一天,那还好,看光线此时应该是深夜,他知道妹妹如果耍性子肯定会很晚才回来,但这个点也该到家了末世之国色无双。最近白城不太平,他是不乐意女孩子家大半夜在外面游荡的。
对方迟疑地摇摇头。
叹了口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刚站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困难,那种感觉就像神经的反应特别慢,他已经站起来了,然后才感觉到腿的存在,神经网络从上往下地蔓延着,直到脚底,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踩在地上的。杰罗姆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
“我下楼去等她,也省得你端着汤跑上跑下。”他挤出个笑容,“这点路我还是能走的。”
见他走路确实无碍,杰罗姆才放心地端着汤碗走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黑狼。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了。”他低声说道,对方的听力极好,总能听见的。
这次黑狼没有选择先熄灭房间里的灯火,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光线下。他也第一次好好地观察了这个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眼睛上蒙着块黑布,腰侧挎着两柄长刀,刀鞘和刀柄都是漆黑的,但左手边的那一把上用银色的缎带系了一缕头发,他非常恼火地发现那正是黑狼上次取走的战利品。
“你家主人这次派你来是做什么?”他决定跟对方开门见山,像上次那种打哑谜似的互动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对方还是只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这回不是第一家族的委托,是别人的委托?或者黑狼自己走错门了?
猜不透,他也懒得理会,“没事我就走了。”
他抬起腿,才迈出一步就撞进了黑狼的怀里。
必须承认,他第一次发现空间传送是有点讨人厌的。
两人尴尬地凑得很近,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侧脸,尤其是从脸颊的下方往上看,确实是非常眼熟的,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那样的轮廓,他忍不住抬手抚上了对方的脸颊,却惊得黑狼一下子往后跳了好几步。
“哥?”他试探性地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脑子里转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就是这样,于是他又问道,“哥,是你吗?”
黑狼转身就跑。
看来就是了。
他的兄长,似乎他已经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那个童年时代就失踪了的兄长,据说杀害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兄长,以及那个对他说如果他是女孩子就要娶他为妻的兄长,谜一样的兄长。
过去他一直忽略了这种可能,基本上只有白银血脉才能满足空间传送的天赋要求,而如今纯天然的白银血脉早就变成了传说,后天培养的也就只有他,他的哥哥和妹妹只是可能具备,但不一定拥有,至少他就从来没想到要教妹妹空间魔法,以那孩子的惰性,八成是学不会的。但他的哥哥却很难讲。
他不太清楚在离开法师塔后,哥哥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太好的。那蒙着双眼的黑布似乎带有某种不祥的意味,或许下次再见面时,他可以尝试着将那块布取下来。
他很确定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先生?”见他久久不下去,杰罗姆又跑了上来,“您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雷武裂天。”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认为杰罗姆才是妹妹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杰罗姆是个平民,和妹妹算是门当户对,以后也不用担心妹妹跟着这么一个人受欺负。然而博尔基亚就不同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库萨教徒最多可以娶四个妻子,而且博尔基亚不可能为了照顾妹妹的感受而牺牲国家利益——倘若那孩子成为了国王,那么国王的婚姻就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现在博尔基亚要回国登基,面临的第一关就是如何才能安全地坐在王位上而不用担心被推翻,那孩子常年呆在七城联邦,在国内缺少根基,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将他控制在手的原因了。
新月国度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宗教势力极为强大,不亚于王权。而按照库萨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