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芙蓉在仆人的指引下,穿过右相府里长长的廊道,走到一间临水小筑前。
远远地便看见安延拉着一位老奶奶的手在亭子里闲话,亭子内的桌上放一个水蓝色的花瓶,内插桃花数枝,娇妍动人。
仆人行礼退下。
潘芙蓉信步上前。春风和暖,将安延同样和暖的语调送到耳边,“外婆,外公可惦念你了,病里还一直念叨你。你别气他了,跟他和好吧。”
那位老奶奶,便是当今的右相夫人,安延的亲外婆。
她和蔼地轻抚安延的头,不甚清明的眸中里都是疼惜,“好孩子。外婆知道你乖,我跟你外公置气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多少年都过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外婆,”安延继续和声劝道,“外公有多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让步,你又不让步,难道真的怄气一辈子?再者,母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为她的事置气,她在天之灵,一定也不安心。”
右相夫人混沌的眸子里顿时蓄上了泪,“我最恨他的就是这点末世之无限兑换!女儿都死了,他都不肯原谅她!你的母后,背负了一世骂名,至死都得不到他的原谅!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父皇也是他替她做主选的,以后她做的所有事,也不过是为了成就自己夫君的功业。改朝换代,你外公不去骂前朝昏君,不去骂造反的臣子,反倒将所有的过错推给自己的女儿!这对我的女儿公平吗?”
安延一见右相夫人激动得要哭,急忙柔声安抚,“外婆你别激动。朕知道,母后绝对不像世人说的那样。”
右相夫人听了安延的话,总算稍稍平静,不过依旧拉着他的手感慨万千,“你母后心里是极苦的,只是因为爱极了你父皇,才默默忍下。否则何至于不过二十八岁的年华,便……唉……”右相夫人重重叹气,“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安延听到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外婆,朕已经快三十岁了。”
右相夫人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到底是个孩子。倒是难为你总记得我喜欢什么。”
右相夫人的目光转向桌面上那几枝娇妍的桃花,笑得更加温柔,“你母后生前最喜欢桃花了。”
安延不搭话了,空气沉寂下来。
潘芙蓉急进几步,一边行礼一边道,“皇上,右相大人他……”
故意顿了一下,果见安延自凳子上蹦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外公怎么了?”
潘芙蓉拿眼去看右相夫人,却见她已别过了头,不发一语。
倒是安延,道不尽的担忧,“你倒是说话!算了,朕亲自去看看!”
“皇上。”潘芙蓉朝安延眨眨眼睛,“右相大人说了,他无论如何都要见见右相夫人,否则他……”
安延顺着潘芙蓉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右相夫人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他大概明白潘芙蓉想做什么,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接话,“外公他……他……”
潘芙蓉很快接过话头,“右相大人要臣妾转告皇上,以后朝政的事,皇上务必多多用心,即便没有他在身边,也要保住这大玄江山。唯有这样,他才能了无遗憾地离开……”
“他到底怎么了?”右相夫人终于坐不住,起身发问,“不是说只是风寒,休息几日便好吗?”
潘芙蓉在右相夫人的逼问下垂下首来,声音凄切,“事情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右相大人说,必须要让夫人过去,他有重要的事,要对夫人你说。”
潘芙蓉说完,掐了一下不知该做什么的安延。
安延总算警醒过来,连声附和,“外婆你快去看看吧。外公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右相夫人蹙着眉,没坚持一会,便急匆匆地往右相大人的房间赶去了。
安延直到看不见右相夫人的背影,才大松了口气,垂首轻轻回掐了潘芙蓉一下,“你又调皮!一会儿外婆知道你说谎,又得生气了。”
“臣妾没说谎。”潘芙蓉眨巴着一双水眸看安延,“右相大人真的让我来找右相夫人。”
“真的?”安延有些迟疑地问。
潘芙蓉用力点头。
安延顿觉忧心,“外公他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晚清崛起。”潘芙蓉学着右相夫人的样子,踮起脚尖摸了摸安延的脑袋,“右相大人身体好得很。”
安延先是松口气,发觉潘芙蓉的手在头上乱噌之后立刻沉下脸,“大胆!”
潘芙蓉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嘟起唇一脸不服,“右相夫人摸得,臣妾为什么摸不得?”
安延倒不是真的生气,不过他为帝王,少有人敢对他如此罢了。此刻见着潘芙蓉如此模样,他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右相夫人是朕的亲外婆,朕的长辈!”
潘芙蓉挺挺胸膛,不甘示弱,“臣妾是皇上的亲老婆,皇上的皇后!”
安延被她堵得不知该回什么,只能把她拉近了,在她的唇上轻咬以示惩戒,“小气包!连这都要同人一较长短!”
“不错!”潘芙蓉气势不减地应下,“臣妾就是见不得别的女人比臣妾更亲近皇上。上至八十下至八岁!”
“噗!”安延被她气势汹汹的模样逗笑了,“你还真是个大醋缸。”
其实潘芙蓉也不容易。现在安延能尔公主对库尔班的感情。眼下她要做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对她完全信赖完全纵容的基础上,所以这期间,她是不会轻易再放任何女人,进入他的心。
潘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