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皇子府邸内。
沈静初缓缓移动步子,巧足落于青色石阶上,悄然无声,发上垂坠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摆动,摇曳生辉。
丫鬟晴云跟在身后,手中端着一盅鸡汤。
她轻抚着仍然平坦的小腹,面露微笑。方才太医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喜讯,如今,她迫不及待的要跟她的夫君一同分享……
不知不觉走到外院,却见今日院落门口悄然无声,一人不见。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她不由得生出一丝奇怪,书房重地,内有许多机密,往日即便李世珩不在,也会有人看守。今日的反常让她心中莫名不安。
难道是有了身孕的人特别敏感?她觉得今日仿佛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眼皮从方才一直不停的跳动,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终于走到书房门口,她正欲敲门,心中却是一突。她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顿住手上的动作,房内粗喘呻吟之声,深深浅浅的飘了过来。
她身子一震,这——这竟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嗯……嗯……哦……”令人遐想无限的声音毫不吝惜的传了过来,狠狠的撞进她的耳朵。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房门,似乎这样便可透过房门,看穿里面的那对苟合的男女。
她惊得后退了两步,正好抵着身后的柱子,这才没摔倒在地。双腿却一软,几乎要跪坐于地。
那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男人,此刻,竟在书房,与别的女子欢爱?
昨夜,香帐之内,他将她捧于掌心,仿佛她是他的无价之宝。他的话语犹在耳畔:“静初,这辈子,我只要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笑话……
沈静初死死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肉中,疼意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挣扎着起身,想要推开房门进去诘问那个欺骗她的人。
手指还不曾触及房门,听得房内喘息之声渐缓,一个女子娇声道:“殿下,你几时娶我过门,你答应我的,我帮你将姐姐娶过门以后,你就纳我为妾……”
那熟悉至极点的低醇男声响起:“此事不急,再说吧。”
她呆立在门口,犹如五雷轰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房门离她的之间明明只有一指的距离,她却哆嗦着,无力推开那扇将她与他隔离与两个世界的门。
沈静怡……她的好妹妹,她从不介意她的生母是她母亲从前的丫鬟,待她若嫡亲姐妹的好妹妹,竟然连同她最爱的男人,一起算计她!
连她对他的感情,也是他们两人的一场策划!
沈静初浑身发抖,羞愤难当,一阵怒火冲上了头,她咬紧牙关,狠了狠心,颤抖着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将那残忍的现实丝毫不遗的展示在她面前。
李世珩坐在榻边,正在整理衣裳,榻上的沈静怡仍是半裸着,娇弱的斜躺着,两人见到突然破门而入的沈静初,不由得一阵惊讶,僵立在场。
她想开口狠狠的将两人痛骂一顿,却发现如鲠在喉,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双眼冒火的看着两人。
李世珩一愣,此时的沈静初应在午憩,怎么会突然跑到书房来?而且,她来了,竟然没有人在门口通传?
李世珩双眼半眯,下意识的瞟向仍躺在床上的沈静怡,沈静怡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瞟,不由得有些心虚,赶紧掩饰好,一脸惊慌状:“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沈静初不看她,双眼死死的盯着坐在榻边的李世珩,李世珩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只得开口道:“静初……”
“李世珩,你竟然骗我。”以为自己会怒气冲冲,不料,她的语气竟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夕一般。
“静初,你听我解释……我……”李世珩开口欲言,却发现无可辩解,被妻子捉奸在床,试问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沈静初在原地站着静静的等他发话,而李世珩半晌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她嘴边浮出一丝冷笑,语出讥诮道:“解释?如今你还怎么解释?”
她盯着他的脸,事到如今,仍看不出一丝惊慌,竟仍是如斯淡定。以前她爱极了这张冷脸,总希望能将他脸上的冰雪融化,每每当他微笑之时,当他为她动容之时,竟像天大的恩赐。
而如今,他毫无表情的脸,眼中无波无澜的看着她,竟让她仿佛跌入冰窖之中,那种刺骨的冰冷,从头到脚,如此刻骨,冷得她浑身哆嗦不已。
她心如刀绞,不再去看榻上的两人,绝望的转身离开。
瘦削的背影在风中看起来如此寂寥无助。
沈静怡赶紧整理好衣衫,柔声道:“殿下无需担心,我去劝劝姐姐。”
李世珩把目光收了回来,盯着沈静怡:“你竟敢算计本王?”
沈静怡心中一惊,连忙跪下:“静怡不敢!”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她不过想让姐姐知晓,逼他纳她为妾罢了。
李世珩冷哼了一声,她的那些小九九,难道他还不知?这愚蠢的女人,险些要坏了他的计划!
他的心思又飘向那个带着满腔愤怒离开的女子,她眼中的怒火,讥讽,失望,看得他心中莫名烦躁。
“还不快去。”他淡淡出声。
沈静怡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起身出门去追那个早已远离的女子。
沈静初……李世珩默默的念着她的名字,却按不住心中的烦乱。她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个部分,怎地被她扰乱心湖了?
沈静初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