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将午膳的菜谱列在纸上,宁氏过目后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非常满意:“就按这个单子上的办吧。”
沈静初轻瞟了单子一眼,不由得扑哧一笑:“母亲,今日中午是打算来全牛宴么?”
宁氏将单子交给宝音,笑着说:“既然是要吃,便要一次吃个够。”抬头又问庄嬷嬷:“明苑那边还不曾派人送账簿过来?”
庄嬷嬷摇头道:“还不曾。怕是二夫人不想将账簿交出吧……”
宁氏蹙眉,脸色微凝:“二弟媳竟要如此为难我!庄嬷嬷,你再去明苑一趟催促一番。”
沈静初拧着眉头,她当然知道二婶婶不想交出手中权力了,只是祖母的决定已下,拖也拖不了两天,更何况,这样不是更惹祖母讨厌么?二婶婶向来精明,怎么涉及到当家权力便就迟钝了?更何况,按照规矩,这当家权力,本就应该落到母亲头上的,她也不过是代为掌管罢了。
庄嬷嬷一会便回来了,依是两手空空,面有难色:“二夫人说有些账目还没整理好,待她整理好了,便会派人送来,让夫人不必着急。”
“夫人……”庄嬷嬷犹豫道:“要不将此事禀告老夫人?”
宁氏将头转向沈静初:“静初,这样并无不妥吧?”不知不觉中,宁氏竟已形成了这个事先询问沈静初的习惯,大抵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一定能处理妥当,而沈静初总是能把事情考虑周全。
沈静初低头想了一会,问道:“祖母不是派了丁嬷嬷来协助母亲么?母亲无需特地向祖母禀告,只需在丁嬷嬷来的时候,让丁嬷嬷知晓一番便可。”
宁氏恍然大悟:“对,还是静初考虑的周全。”又问庄嬷嬷:“昨日让你给丁嬷嬷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庄嬷嬷应道:“已经准备好了。”
“母亲。”沈静初歪着头问:“你打算几时将东西给丁嬷嬷?”
宁氏知道这小丫头又在考她了,沉思了半晌才答:“此事非一日可成,待丁嬷嬷第一日来锦苑,临走之前给,应是最为妥当。”
“为何不一见面便给?”沈静初继续问道。
“丁嬷嬷本就是老夫人派来提点我的,那是她的本分,而我赏赐她,不过是称赞她指点得当,让我获益匪浅。”宁氏看着沈静初,像是个回答了先生的问题,等待先生的评论的学生一般。
沈静初笑道:“母亲如今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气派了。”
只要母亲摸熟了这个套路,渐渐学会如何八面玲珑,以后当家的事情便就如鱼得水了,也不必担心若是自己不在,母亲会处理不好。
外面守门的丫鬟来报:“丁嬷嬷来了。”
沈静初朝着宁氏微笑,宁氏即刻便懂了,吩咐丫鬟赶紧请丁嬷嬷入内。
丁嬷嬷入了次间,给宁氏和沈静初行完礼后,笑着问道:“不知大夫人可有看过账簿?有哪里不懂的地方?”
宁氏眉头略蹙道:“丁嬷嬷,原本我该细细将账簿看一遍的,只是二弟媳至今还不曾将账簿给我,我催了两次,她说还有些账目没整理,待整理好了再派人将账簿送来……”
丁嬷嬷闻言收了笑容:“二夫人这般说的?”
宁氏松了松眉头:“许是二弟媳比较细心些,怕交给我的账目有错罢了。”
丁嬷嬷欠身道:“竟然如此,老奴先回了老夫人,待二夫人将账簿拿来再跟大夫人细细说来。”
宁氏忙道:“有劳丁嬷嬷了。”
待丁嬷嬷退出次间,沈静初开口道:“母亲,相信二婶婶很快便会将账簿交出。”
宁氏含笑点头,她怎么生了个如此伶俐的好女儿!
丁嬷嬷离开锦苑回到荣苑,将宁氏所言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原本斜躺在炕上正悠闲的喝茶,闻言不免有了怒容:“这个二媳妇,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丁嬷嬷,你去一趟明苑,就说我命她将账簿钥匙即刻交给大媳妇,账目不必她整理了,让大媳妇来整理罢了,反正你也是要提点着大媳妇学的。”
“是。”丁嬷嬷得令领了几个小厮一同去了明苑。
戚氏此刻正与沈静莲在次间喝茶吃点心,一边命沈静雪在一旁抄《女训》。这该死的继女自从那日撞头醒了以后,不肯唤她“母亲”,竟叫她“太太”,她是想昭告天下她戚氏是个“虐待继女”的主么?以后她还用出来混的?
因为给沈静雪指婚事一事,她被老夫人责骂,如今她如此称呼她,不予小小惩戒,自是不能出这口恶气。关键是她又不敢来猛的,只得使些小手段,让沈静雪抄抄《女训》。沈静雪这才闹了些动静,已有传闻说她“不慈”了,万一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那老夫人可要彻底鄙弃她了。
听得丫鬟来报说丁嬷嬷来了,戚氏一边喝了口茶将点心咽下,心中一边暗喜,莫非是老夫人改变主意了?
丁嬷嬷进了次间,恭敬的朝戚氏行了个礼:“二夫人,老夫人派老奴来将账簿和钥匙取走,交给大夫人保管。”
戚氏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老夫人是来拿账簿而不是让她不用交的?
戚氏支支吾吾道:“账目还不曾整理好,待我整理好,定会亲自送到锦苑。”
肯定是大房的宁氏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了!原先还以为她是个好对付的主,没想到一涉及到当家大权,竟也如此迫不及待!
丁嬷嬷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二夫人,果然不肯交出账簿和钥匙,还用这般不入流的借口!“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