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雨。
屋檐下摆上一张小木桌,泡上一壶热茶,沙沙的雨声中,坐在桌边边喝茶,边看书,脚下趴着两条刚吃饱饭,懒洋洋的小土狗。
此情此景,宛若画卷。
一本《中庸》在手,左小右读之有感,不禁高声朗诵。读书声在山腰间扩散出去,两个正在采蘑菇的小姑娘停下脚步,认真倾听着。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洪亮的读书声让两个小姑娘愈发入迷,忍不住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那间建在山腰间显眼的新居。
两个小姑娘知道这里住的是谁,数日前新居落成,她们也曾跟随大人来这里吃宴,走的时候每人都得了一包糖果。虽然到家以后,糖果就被母亲收走给弟弟吃了,她们却记住了凉山新居的主人,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读到这里,左小右停了下来。
抬目望去,篱笆墙外那两双带着求知渴望的眼睛触动了他的心。虽然看不真切,左小右依旧微微一笑,对那两人招了招手:“外面凉,进来避避雨吧!”
两个忸怩的小姑娘背着背篓走进院子,她们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而且很脏,就连她们的头发、脸、手、脚,都没有干净的地方,看着让人心疼。
这座凉山中的偏远小山村,太穷了。
左小右倒了一盆热水,让两个小姑娘洗了洗手和脸,又把一盘花生、一盘橘子端上桌,让她们坐下。
两个小姑娘洗完脸,露出了清秀的面容。和大山里的女孩一样,皮肤有些黑,脸蛋泛着红晕,而且长得有点像。面对着左小右,两个小姑娘有些羞涩,放不开,但简单的花生和橘子让她们吃的津津有味。看她们样子,似乎这已经是世间美味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看着她们,左小右温和的问道。
经过询问,左小右得知穿着灰色格子半袖上衣的小姑娘叫张阿依,今年十二岁;穿淡青色卡通半袖上衣的小姑娘叫张阿彩,也是十二岁。两人是双胞姐妹,就住在山下小村。
她们的父亲前两年上山打猎遇到了熊瞎子,等被村民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截血肉模糊的尸体。从那以后,她们的家庭就越来越困难了。
今年夏天,两姐妹结束了小学的学业,但家里没有让她们继续上学,因为村子里只有小学。要上初中,只能去山外的县城,那笔花销她们的家庭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
越是偏远落后的地方,越有一个毛病——重男轻女。
两姐妹本来就没了父亲,母亲也觉得女孩不用学那么多东西,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学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在嫁人以前多帮家里干点活。
两个小姑娘现在就是趁着清早来山上采蘑菇,然后被左小右的读书声引了过来。
另外,两个小姑娘的母亲正在托人给她们说亲,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家,她们就要嫁做人妇了。
这并不是新鲜事,在这里,女孩十二三岁嫁人的情况时有发生。政府管不到这里,也没法管,哪怕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这里的风俗也没有太大改变。
这也是左小右选择这里定居的原因——没人管。
但是想到眼前这两个还没发育的小姑娘就要嫁人了,左小右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你们想嫁人吗?”左小右问道。
两个小姑娘看看左小右,再彼此看看,说不出话来。也许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嫁人。这么小的孩子,又哪会考虑过这种事呢!只是这种事在村子里并不新鲜,让她们也生不出反抗的想法。
随波逐流,不外如是。
左小右剥开一个橘子,分成两半递给她们:“你们还想上学吗?”
“想!”x2
毫不犹豫。
看着两个小姑娘充满渴望的眼神,左小右动了恻隐之心。
……
雨停后,左小右随着两个小姑娘下山,去了她们的家。
土坯房,阴暗,潮湿,脏乱。
这就是两个小姑娘的家。
两个小姑娘还有个十岁的弟弟张阿牛,也许出去玩了,没在家。家里只有一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
左小右认识她,正是新居落成那天帮着善后的婶子之一。
见自家女儿带着左小右来了,这位婶子很惊讶,当听完左小右的来意之后,婶子更惊讶了:“你要供她们读书?”
“对。”左小右抚摸着两个小姑娘的头发:“她们很想继续上学,我觉得有求学想法的孩子更容易成才,她们才十二岁,人生还很长,不该被困在这座小山村里。”
婶子沉默了很久:“但是我在给她们说亲。”
“十二岁的孩子,说什么亲呢!”左小右道。
“说亲……有礼钱,家里日子能好过一点。”婶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
两个小姑娘抓紧了左小右的胳膊,力气很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