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
这一日,一个憨头憨脑的青年手牵红马,东张西望的行走在这座繁华的城中。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蒙古草原接受左小右指导半年的郭靖。
今年郭靖已经年满十八,按照约定,今年就要前往嘉兴与杨康比武。但半路上遇到了欧阳克的美姬抢夺汗血马,不得不与六怪暂且分开,骑着汗血马跑了三天三夜才摆脱那些美姬,跑到张家口。
郭靖从小到大都在蒙古生长,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但见事事透着新鲜。
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腹中饥饿,便把马系在门前马桩之上,进店入座,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
他胃口奇佳,依着蒙古人的习俗,抓起牛肉面饼一把把往口中塞去。正自吃得痛快,忽听店门口吵嚷起来。他挂念红马,忙抢步出去,只见那红马好端端的在吃草料。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一个店伙叫道:“干么呀?还不给我走?”
那少年道:“好,走就走。”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叫道:“把馒头放下。”
那少年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再也发卖不得。一个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过。
郭靖见他可怜,知他饿得急了,正待上前拦阻,却见一位白衣书生已经挡在少年身前,道:“左右不过一个馒头,何必如此。”说完将一块碎银抛过去:“拿去吧!”
一个馒头不过两个铜板,这块碎银至少能换百来个铜板,店伙顿时满脸堆笑:“多谢公子。”随后对少年凶巴巴的道:“算你运气好,要不是这位公子帮你给钱,看我们不抓你见官。”
少年却没心思理会店伙,因为他一双眼睛早已目不转睛的在白衣书生脸上打量,渐渐地,竟是面露喜色,正待开口,却见一位明眸皓齿、清丽脱俗的紫衣女子迈步走来,笑道:“咛哥哥,这里有家酒店,刚好饿了,我们进去吃些东西吧!”
“好。”白衣书生含笑点头,弯腰捡起馒头,递给少年:“小兄弟,你的馒头。”
那少年接过馒头,看看白衣书生,再看看紫衣少女,道:“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罢!”说罢丢给门口一只癞皮小狗。小狗扑上去大嚼起来。
一个店伙叹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
白衣公子也是一楞,看看这少年,再看看那癞皮狗,摇摇头,和紫衣少女走进了酒楼。
白衣公子不计较,那紫衣少女却一脸厌恶:“好心没好报,咛哥哥,以后遇到这种人就该不作理会。”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但求心安罢了。”
说着话已经步入酒店,刚和紫衣少女要了一些吃食,待饭菜上桌,不想那少年跟了进来,侧着头望两人。
白衣公子和紫衣少女都被瞧的微微皱眉,紫衣少女一拍桌子:“你要做什么?”
“莫愁。”白衣公子抬手拦阻:“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话落,扭头对少年道:“小兄弟一定是饿了,一起如何?”那少年顿时眉开眼笑:“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让紫衣少女侧目。
“小兄弟是江南人氏?”白衣书生问道。
不远处的郭靖听到少年口音,也不禁心生喜悦。他的母亲是浙江临安人,江南六怪都是嘉兴左近人氏,他从小听惯了江南口音,听那少年说的正是自己乡音,自是喜悦。要不是不好意思去打扰,他真想和那少年好好叙叙。
“是啊!”那少年笑着走到桌边坐下,白衣书生吩咐店小二再拿饭菜。店小二见了少年这副肮脏穷样,老大不乐意,叫了半天,才懒洋洋的拿了碗碟过来。
那少年被如此对待,顿时老大不高兴:“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来,还不合我的胃口呢。”
此言一出,紫衣少女眉头皱的更深,白衣公子单手下压,示意稍安勿躁。
店小二冷冷的道:“是么?你老人家点得出,咱们总是做得出,就只怕吃了没人回钞。”
那少年没有立即答复,而是向白衣公子问道:“任我吃多少,你都作东吗?”
“你……”紫衣少女气的都要拿剑捅他了,白衣书生按住她的手,轻笑一声:“也好,你且点来,这些银钱还是有的。”
“好。”那少年眼角瞥了一眼白衣公子按住紫衣少女的手,扭头道:“伙计,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店小二吓了一跳,不意他口出大言,冷笑道:“大爷要些甚么果子蜜饯?”
那少年道:“这种穷地方小酒店,好东西谅你也弄不出来,就这样吧,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拣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不知这儿买不买到?蜜饯吗?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店小二听他说得十分在行,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那少年又道:“下酒菜这里没有新鲜鱼虾,嗯,就来八个马马虎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