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看着脚下跪着的一排言官,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奏折。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这些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的前仆后继的上折子,意图撞死在这南书房里,留下个千古流芳的好名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胤禟掌管内务府开始。
打他上任的时候起,那当真是有人喜来有人忧,喜的是内务府的人啊,来人是谁啊?那是九财神啊!咱们还瞅寻不到万岁爷满意的贡品,供不起宫里头娘娘的消耗?笑话,会赚银子的没有一个比得过他。
忧的是那些自认铁骨铮铮,从不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御史们,皇上这就是将只肥耗子往米缸里头扔啊,这是明摆着让九阿哥来贪赃枉法的么?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压根儿就白担心了,几个月过去了,九阿哥去内务府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而且去到之后就是和各司的掌事勾肩搭背的瞎嘀咕,最后内务府一片大好景象,他却撂了挑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下子御史们又急了,这是玩忽职守!康熙爷一查,得,这内务府不但没有出什么乱子,反倒赚的银子也多了,办个事儿也快了,老九虽然有些个懒,事情办得还是很漂亮的嘛,于是将这些折子统统地压了下来。
御史们一看,这皇上说得也没有错,便偃旗息鼓了。
可这安分日子没有过几日,年节之后,他们又开始摆出了一副争先恐后力斩陈世美的样子了。
康熙爷一看,这不对啊,老九不是勤勉了,日日都去内务府报道了么,你们怎么又有意见了啊?
这打开折子一看。得,这御史可是说了,九阿哥带着他的长子弘晸,在内务府的一个角落,挖了一大块地,还建起了什么玻璃大棚,在里头当起了农民,种起地。这叫什么,这叫假公济私!拿着国库的银子瞎胡闹!
康熙爷瘪了瘪嘴,你们谁浪费银子我都信。老九那个小气包,见了银子像见了亲爹似的,能浪费?再说就算浪费了。那也是浪费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银子,这帮御史,当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只是大臣们的面子不能给啊,虽然有心偏袒老九,那明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啊。想着康熙爷将手头的折子往案上一摔,说道:“梁九功,咱们去看看那个孽子到底在干啥!”
梁九功甩了甩拂尘,清脆的应了声“喳!”
他活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是康熙爷肚子里的蛔虫,这九阿哥是贬是升。看的就是这一遭了。
康熙爷换了身富贵老爷的常服,搭着梁九功的手,带上两个贴身的侍卫。大摇大摆的往着内务府的方向行去。
这坐在马车上,就听到街头热闹不已,他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模样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子,骑着一辆有着两个怪异轮子的车子。在一家铺子门口得瑟,围观的那些。全是一些穿得极其富贵的公子哥儿。
“梁九功,朕怎么瞅着那个玩杂耍的孩子有些眼熟,你来瞧瞧,那是谁家的。”
梁九功望外那么一看,笑道:“万岁爷,您记得没有错,那是九阿哥家的第。九阿哥带着大阿哥去了内务府之后,这铺子就交给两个小儿子打理了。”
康熙爷摸了摸胡子,将帘子放下,笑道:“他这儿子倒是聪慧,朕瞧着那车轱辘不像是凡品,大概是造价不菲了,也亏得他请得到这么多腰包里有银子的纨绔子弟。”
梁九功笑了笑,人家可不是家学渊源。
待到了内务府之后,按照御史告状给的方位,果不其然看见一座硕大的玻璃棚儿。门口的人见到康熙爷刚要下跪,就被他挥手拦住了,开玩笑,他是来查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的,若是被里头的人发现,那看到的可就只是戏了。
这刚迈腿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温润之感迎面扑来,像是置身于阳春三月里。
只见九阿哥与弘晸打着赤脚,站在水田里,正对着那些已经绿油油一片的秧苗叽叽喳喳,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康熙爷一愣,心中颇有些不悦,老九这是利用去世的弘晖,在邀宠么?要知道当年,他微服去了畅春园,老四带着弘晖就是像他们如今一样,在田间干活的。
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场景,那是感动,这第二瞧见了,就不得不怀疑某些人别有居心了。
“看来这谷种的确是好的,这苗儿长得多粗壮,你仔细观察一下,那种间隔距离的苗儿长得最好,然后记录下来。若是它日后当真能够结那么多谷子,咱们今年开春了,就拿到庄子上去种。”
蝈蝈点了点头,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白皙的腿上满是淤泥,“阿玛,咱们为什么要先在棚子里试,而不直接等到农庄种谷子的时候,再种呢?”
“咱们不靠庄子吃饭,可是农民们却是靠地吃饭的。所以凡是涉及农事,都要特别的细心,咱们提前试成功了,到时候让别人种的时候,底气也足一些不是。”
“这要是真有那么神有好了,下次再遇到去年冬那样的情形,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了。”
父子俩人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进来了人。蝈蝈拿着田边放着的小册子,认真的瞧着,在上头写写画画。
康熙爷亲咳了一声,皱着眉问道:“老九,你这是在培育新的谷种?”这可是大事情,容不得半点含糊。
九阿哥与蝈蝈闻言一惊,刚欲下跪,却发现面前都是些嫩苗儿,想了想,终归还是舍不得,走到了田干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