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巧真无比烦躁的在养心殿的廊前走来走去,今儿个午膳之后,皇后娘娘便使人来寻她过来,那些同批秀女的羡慕的眼神,她还历历在目,谁叫她有一个好的姑爸爸呢。
“嬷嬷,我姑爸爸什么时候才会见我?”她一转身,又回到了花厅里,她已经喝茶喝到肚子撑了。
“皇后娘娘还在歇晌呢,佟姐儿请耐心地等待。”谷雨说着,替她斟了一杯宁神茶。
巧真端起茶盏儿,猛喝了一口,又将杯子掷在地上,“等等等,本小姐都等了多久了,等得天都黑了。”
坐在花厅里间与暖心一起看着话本故事的清雅,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懒懒地坐了起来,整了整妆容,牵着暖心走了出去。
“巧真,姑爸爸让你在这里冷静了一下午,你还不知道自己今儿个做错了什么吗?”清雅坐到主位上,冷冷地看着她,厉声说道。
巧真一愣,将头撇到一边去,“姑爸爸,博尔济吉特氏的贱人,竟然敢欺骗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回去了便让阿玛灭了她的部落。”
“跪下!”清雅当真是没有想到,她的嫂子已经将这个女儿养成了这副样子,她当介福手里的军队,是他们佟家的私军吗?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大祸来!
想当年,她还是坐在她额娘身边,吃着奶糕的可爱的小姑娘。亏得她当初没有答应这门亲事,不然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必然会家宅不宁了。
“你好好的想过今天的事情了没有?穆旗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你的,你平白无故为什么会给不是一个屋子的钮钴禄氏涂花蜜,又是谁让你在她引来蚂蚁的时候说出那句话?这些你可想过?若不是你是我侄女儿,我便留你在储秀宫,你便是死了一百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巧真不敢置信的看着清雅,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穆旗儿家族遇到了大危机,按说你阿玛便是驻兵在附近的将军,她应该要讨好你才对,为什么要对付你?你可又想过?”
巧真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来。
清雅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竟然在其他秀女面前炫耀,说自己是内定的太子妃。还将当年四阿哥承诺待她像女儿一样的话也都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这是她那弟媳妇想要逼她认了这么亲呢?还是想害得她的女儿无人敢娶?
穆旗儿定然是从她姑姑那边已经知道了,她当年的举动,便是与佟家结下了仇怨。她就是对巧真再掏心掏肺,这么个丫头,也左右不了大局。所以她还不如干脆当众暴露她的缺点,搬开“内定太子妃”这个绊脚石。
“谷雨,摆膳吧。”九阿哥在午间的时候。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快件,怕是吃住都要在书房了。
巧真乖乖的在桌尾坐了下来,一看餐桌,竟然是斋宴,全都是让人宁神静气的菜色。
“吃过晚膳之后,便随着夏芒去顺嫔宫里。在小佛堂好好的思过一下。”
巧真还欲说话,她在家里就是惹了再大的祸,她额娘也从来都不怪她。哪里会将她关去小佛堂里,如今尚是早春,夜间寒气极重,她身子又虚,哪里受过这等罪。一时之间愤愤不已,心里头打定了主意。要回去向她额娘告状,但见清雅不理会她,只好闷闷的生气,赌气不动筷子。
清雅无语的摇了摇头,不想吃,那便饿着吧,等过了今夜,她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个花来了。
……
很快夜幕降临了,紫禁城的夜色像是一只吃人的兽,张大了嘴,将一切贪婪和yù_wàng都吃到肚里。
养心殿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九阿哥系着披风,坐在桌案前,批着折子。香炉里的龙涎香,缭缭升起,经久不散。
终于他合上了最后一本折子,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便往清雅的卧房走去。
书房与内殿虽然比邻,为了避嫌,却特意从中间间隔了开来,需要绕上那么一段路,才能够进到内门去。
小路子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开路,随着灯笼,二人的影子一晃一晃的,煞是有趣。
从九阿哥还是个闹哄哄的小阿哥开始,他便跟随在他的身边了,那时候他还跟他的干爹抱怨,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分到了一个难伺候的主!干爹也直叹气,却又安慰他说,这样也好,一辈子在宫外头做个跟班,既没有大出息,也不会遇到什么险儿。
这些年他跟着九阿哥东奔西跑,见过的金银珠宝,过过手的银子,比谁都多,若是能放出宫,他也可以成为一方地主,买一个大大的庄子,然后让当年将他卖入宫里的所谓亲人,每日里看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羡慕到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九阿哥会当皇上,他也能挺直腰杆儿,便是在堂上吆五喝六的官爷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唤他一句“路公公”。
这样天大的转变,让他不由得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连身子都变得轻了。
九阿哥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小路子在前头晃晃悠悠的样子,头都有些晕了,这个小太监,就不会沿着个直路,稳稳当当地走么?
突然之间,他只听得砰的一声,小路子像是撞击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而他手里头的灯笼,也落到了地上,熄灭了去。
今儿个不是月中,天上挂着朦朦胧胧的月牙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小路子有些晕头转向的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