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终究是会过去的,但是夜恒的夜,却是恒久的。
那夜之后,夜恒再未出现过,姜国也只是在边境驻营,一兵不发。随着肚子逐渐的变大,秦玉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营中。
扶越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乔楚的消息也越来越少,长安的消息也越来越紧张。
十月初三,长安传来废太子的消息,乔楚因不法祖德,结党营私之名被废去太子之名,贬为黎王,封地瀛洲,驱逐出长安,无召不得入京。
彼时,秦玉已有四月的身孕。
十月末,皇子乔煜被刺遇害,险些丧命。
十一月二十八,长安传来贤王被废的消息,乔渊因悖逆乖张,迫害皇子,刺杀手足之名被流放南海边疆。
彼时,秦玉已有五月身孕。
秦玉捏着手中的信站在营帐外,她如今算是知道,乔楚为什么突然改变决定,同意让她来扶越。因为眼下的长安,更加危险。她如今在扶越,身边有着百万大军,在他眼中,夜恒定然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对她出手。
她如今,是整个晋国最安全的地方。
秦玉望着远方的天,天气已经冷了,此时的姜国却仍旧温暖如春。长安此时,怕是已经大雪纷飞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与乔楚看了第一场雪,去年再晚一些的时候,她还曾与容哥约定,往后的每一年,她都要与容哥一起去城外赏梅。去年的时候,三爷还曾送了她一件狐裘,陪着她一起在街头羊肉火锅店里喝酒。
不曾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长安的雪已经飘飞,他们四人,却没有一人在长安欣赏那满天的落雪。
一人被禁足与瀛洲,一人被流放在边境苦寒之地,一人,已经成为了一国君王,而她,却在思念着远方的故人。
为了一个皇位,为了一个天下,三哥,容哥,小七,我们是怎么了?
“将军,风有些大,回帐吧。”
夏致拿着一件披风搭在秦玉的肩上,细细的为她打理。秦玉手扶在凸起的肚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小七了呢。
“将军,不要担心太子爷,太子爷会没事的。”
清秋抱着乔七玉,小狐狸最近虽然瘦了,却又开始掉毛了,秦玉有了宝宝,想起前世一位下属怀孕时,婆婆告诉她不要养狗,便嫌弃的将小狐狸丢去自生自灭了。
小狐狸知道被嫌弃的原因是自家主子拿他与狗想必的时候,悲痛欲绝的绝食了两顿饭。而那个无良的主子却在这两顿大鱼大肉严重的提高了伙食水平,最终绝食告吹。
秦玉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顺手摸了摸清秋滑嫩嫩的脸蛋。
“我才不担心他。”
秦玉拢了拢披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我总是相信他的。”
乔楚说会给她一个盛世,便不会输。
十二月初七,明宣帝,崩。
至此,皇权之争才正式拉开帷幕。
十二月十二,乔渊起兵攻占长安;十二月十六,乔楚以先皇册封圣旨剿灭乱党,起兵长安。十二月三十一,太子党与贤王党各拥为王。朝堂争论纷纷,乔渊以乔楚假传圣旨为名,对战乔楚。
至此,乔渊与乔楚短暂而又长远的征战,正式开始。史称,双龙之战。
二月二十九,乔渊,败。
彼时,秦玉已有八个月,乔楚真的在秦玉分娩之前,夺得王位。姜国,退兵。
乔渊战败的消息传来,秦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乔渊这一生,为了一个皇位迷失了心智,沦落为别人的棋子。也不知,当眼下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乔渊,是否会觉醒?当年,他不过是骑在白马上,自灞桥而过,英姿飒爽的温雅贤王。当年,他所追求的,也不过是恣意潇洒,酒醉江湖。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觉得,江湖在大,也不在他的囊中。最是潇洒,也不是为所欲为。最后的最后,不知他是否会明白。他最初要的,只是潇洒,只是江湖。
夜恒在她一觉醒来便已经退兵了,当她看着扶越归还,大军一夜之间退去,她不过是望着姜国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玉骨毛笔。
昨夜,姜国的大军退去,昨夜,她一夜无眠。昨夜,坐在黑暗的大帐中,静静地做了一晚。她也知道,隔着一帘大帐,外面,有人静静地站了一夜。
就如同无数个夜里,她躺在长安相府的房顶,望着房内的身影,一望就是一晚。而房内的人,也静静地在房内,静静地坐上一晚。
秦玉的身子越发的重了,一日有大半日都是在沉睡当中,自姜国大军退去之后,她便住进了扶越城的太守府当中。
都说战地艰苦,许是乔楚的安排,也许是夜恒的照顾,她此次带兵,却安逸的像个富家少奶奶,除了像个球的肚子,整个人被夏致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是长胖了不少。
午时,秦玉用过膳后,看了看左秋接到的长安最新的消息,摸着大大的肚子打了一个呵欠。
“夏致,我困了,要睡一觉。”
长安的消息不过是乔渊没有被乔楚关进天牢,而是禁足在贤王府,不是因着兄弟情深,倒是因为李静苒如今怀有身孕,而李静苒,是秦玉的知己好友。
长安刚刚平定,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乔楚解决,朝堂上又要大肆清理一番,混乱程度可见一斑。夏致清秋扶着秦玉躺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秦玉嘴角轻轻地扬起,此时,乔楚不仅要彻底的扫除余党,还要准备登基大典,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