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永安公主的弟子,沐丹凰知道着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盐政改制的策书,就是出自久居江南的永安公主之手,然后经过朝堂上最高层的决策核心的秘密商讨之后,沐明轩就背着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来了江南了。
沐明轩挟天子之威,本土势力自然不敢明着跟他对着干,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本地官员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接受盐政大人训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表衷心,但真正做起事来,个个都有这个那个的推辞来解释自己没做成的理由,沐明轩一时之间也只能干瞪眼。
强龙不压地头蛇。江南局势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沐明轩办起事来自是有些碍手碍脚。偏偏江南之地又离京甚远,有句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幸好江南还有个秀坊,秀坊里有个永安公主坐镇,不然,以古代的交通和通讯条件,远在京中的皇帝想要掌控江南局势,难啊!
别看沐丹凰现在安分地呆在后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沐明轩连半个字都没跟她提过,但沐丹凰的消息可是极灵通的,自然知道沐明轩现在的工作陷入了僵局之中,跟江南本地的各方势力进入了僵持状态。
沐明轩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打开僵局的契机。如果宁家够识趣愿意成为这个“契机”的话,沐丹凰是不介意搭把手保住宁家甚至推宁家一把的。
送紫晴回栖梧院的客房后,沐丹凰瞧瞧天色,问道:“父亲回来了吗?”
雅意想都不想就直接答道:“回小姐的话,老爷半刻之前刚刚进门,现在正在前院书房跟幕僚议事租鬼公司。”
沐丹凰“嗯”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跟父亲商量。”
接到通报的沐明轩也有几分错愕,思虑再三之后,沐明轩清退旁人之后把沐丹凰请进了书房里。沐丹凰也很干脆,直接把刚才跟紫晴达成的协议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沐明轩,柔声问道:“想来父亲也不会让我失信于人吧?”
听到一半就已经是心情大好的沐明轩同样很干脆地作出了承诺:“只要宁家不让我失望,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左右整顿完盐务之后也是需要盐商这种存在的,与其全部换新人上来还重重新熟悉,不如挑两个听话老实的,让他们继续做这行。
得到满意答复地沐丹凰施施然地行礼告退,出门的时候边走边对自己身边的侍女吩咐道:“雅意,放出话去,就说我在盐政府邸,道上的朋友如果手痒想试试盐政的护卫力量的话,我的凤翎剑下可是不留人的。”
沐丹凰还没有走远,沐明轩自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心里有些五味陈杂。只是沐丹凰可不管沐明轩心里怎么想,砸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回自己的院子继续宅了,
心情复杂地目送着自己年仅十三岁的长女离去,沐明轩许久才回过神来,招来幕僚开始新一轮的紧急磋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沐明轩忙得连人影都看不到,连沐丹鸾要考试的那天,都只有空在早饭时露了下面勉励了沐丹鸾几句之后便又匆匆离开。
沐丹鸾自然是有些怨念的,毕竟这次考试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她当然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给予足够的重视。但她也很理解沐明轩的行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在其位谋其政,沐明轩这种专注于本职工作而非整日在后院里厮混的男人,在接受了正统世家千金教育的沐丹鸾眼里,才是真正有担当的男人的表现。
与沐丹鸾相对的,则是在暗地里幸灾乐祸的沐丹莺。见到沐明轩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沐丹莺便认为沐明轩对沐丹鸾也不过如此尔尔,完全就不关心沐丹鸾,再想到沐明轩往日对她的宠爱,对比下沐明轩现在对沐丹鸾的“漠不关心”,沐丹莺的心情好到快要飞扬到天上去,对着沐丹鸾露出带着满满挑衅之意的笑容。
眼界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和高度自然都不一样。
无论是沐丹鸾抑或是公孙芷,都不理会沐丹莺自以为是的挑衅,倒是沐丹凰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看了眼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眼中仍然流露出几分紧张之色的沐丹鸾,沐丹凰便暂且先把话咽了下去。左右沐丹莺现在被禁足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慢慢料理便是,何必挑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来处置呢?
用过早饭后,天色还是蒙蒙亮的,公孙芷就带着沐丹凰和沐丹鸾两个女儿上了马车,沐丹莺和沐丹燕自然是继续被禁足在屋子里抄《礼记》,沐丹鹏则是被沐明轩带去帮忙打下手熟悉下如何处理各项事物了。
虽然秀坊就在扬州城边的瘦西湖畔,并不算太远,考试也是巳时才开始,时间很充裕,足够她们慢慢地晃过去都还来得及,不过沐丹凰还是建议大家提前出发。根据她的经验,每年这个时候的秀坊,都会被挤得水泄不通。
果然如同沐丹凰的预料,离秀坊至少有四五里的时候,马车就已经进不去了。公孙芷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沐丹凰特意提醒她们换上骑马装并多带了几匹马出来。好在本朝民风尚武,骑术也是世家千金的必修课之一,哪怕是已经嫁为人妇生儿育女的公孙芷,当年在闺阁时学的骑术也没有拉下半分,当即就直接放弃马车,留下几个仆从看车后,便改换成骑马,沿着有人维持秩序才能留下的仅容两骑并走的通道前打马前行。
沐丹凰一出马车,现场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