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沐丹凰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张口，只觉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嗓子：“师父和……娘亲都知道？”
李琬很爽快地回答道：“当时只有姑姑、我、萱夫人、皇帝和你的生母在。”
慢慢找回思绪的沐丹凰冷静了下来，问道：“是瑶光公主说的？”听永安公主的语气，她们是早就知道自己是穿的，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其中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沐丹凰镇定了下来，自然能发现永安公主话语间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李琬点了点头：“姑姑说，因着某些缘故，你的记忆并没有在轮回中被清洗掉。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却不是没有，也不必太过惊慌。”顿了顿，李琬又道：“其实，根据史书记载，如你这般记得前世之事的情况，却是不少，虽然正史不见记载，但野史中多有记录。例如前朝那位生而知之、十三岁拜相的云倦初云相，便是一例。”
听李琬这么一说，沐丹凰也彻底把心放了下来，只想着回去之后要把各种史书翻出来认真研读一番。她有预感，自己可能会在史书上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见着沐丹凰终于恢复了正常，李琬也是暗地里松了口气。诚然，最初她教养沐丹凰的动机不纯，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李琬早就把沐丹凰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自然不愿师徒二人因为这些小事而有了嫌隙。
内坊教出来的千金小姐，政治素养那是杠杠的，连做到女首相的都有，身为永安公主悉心调教出来的亲传弟子，虽然沐丹凰一直以来的学习重心都在武功上，但对政治的敏锐程度还是有的，冷静下来之后把事情前后串起来一联想，立刻就有了答案：“师父突然把这件事情跟我挑明了……莫非有人要拿着这件事情大作文章？”
李琬“嗯”了一声之后说道：“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免得到时候一个应对不当就被人当妖孽烧了超级探宝系统。”见到沐丹凰没太往心里去的样子，李琬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十三年前就因为这种事情死过一个皇子。”
听清楚自己的师父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沐丹凰登时倒抽一口冷气。若说别的事情，她或许不一定知道，但十三年前过逝的皇子，只有一个，就是当今天子的长子，也是她名义上的“姑父”。
沐丹凰一脸震惊地问道：“难道，当初大皇子暴毙身亡，是因为……”
李琬点了点头：“被个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夺舍了。”
沐丹凰注意到自己的师父说的是夺舍而不是借尸还魂，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海了去。这两者都可以简单概括为“鬼上身”，但借尸还魂是正主已经死了，而夺舍是正主还没死。比起借尸还魂，夺舍严重多了，可以说是谋杀了。
怔神许久，沐丹凰喃喃自语了一句：“怪不得……”很多她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就全串起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果然命大，被人看出来自己是穿的之后还有人替自己做保。
从凌云阁出来时，沐丹凰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边走边琢磨着方才永安公主跟她说的另外几件事情。
永安公主李琬倒是神态自若，完全不像刚刚放过那么两个惊人的炸弹一般，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时，眉宇间有几分淡淡的担忧。今天把话给挑得太明白了，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徒弟会不会钻了牛角尖。
果然如同永安公主李琬的预料一样，出门的时候，沐丹凰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如果当年没有瑶光公主替我说话，我恐怕就被当成夺舍的妖怪给烧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她幼里已经很努力地掩饰了自己的异常，但却如何瞒得过如永安公主这般在政治旋涡最中心打转的人精？既然永安公主说了被人发现的话会被当成借尸还魂或者是夺舍而烧掉，这是不是说明，在正常人的观念里，像她这般的穿越者，就是该死的妖孽呢？
永安公主李琬默然不语，好半天才轻声答了一声：“是。”纵然知道这个答案很伤人，但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口出谎言来欺骗自己的至亲之人。
沐丹凰反而笑了：“这才像是师父的作风。”看似温和，但骨子里却是狠辣果决，该下手的时候绝对毫不留情。细细想来，虽然如今永安公主年纪大了，行事也更为婉转缓和，但她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如今的这份手腕，行走江湖的时候真动起手来的话，可是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这四个字怎么写的。
瞅了自己的小徒弟好几眼，确定对方是真心而不是伪作的之后，永安公主李琬的眉宇也舒展开来，带上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结果一回到内坊外围专门用来考试和接待考生家属的那个院子的时候，永安公主李琬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沐丹凰一见院子里的景象，也是吃了一惊，立刻迎了上去，不着痕迹地接过大部分事务。
留下沐丹凰在外头打点事物，永安公主李琬进了旁边用来理事的小厅。进了屋，李琬就立刻板了面孔，厉声问道：“玉成和翩跹呢？怎么两个人都没影了。”
内坊入学考试事关重大，李琬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前几年都把这件事情交给沐丹凰负责，虽然当时沐丹凰也刚刚十岁，但知道沐丹凰有着前世记忆的李琬自然没有把她当小孩子，很理所当然地把事情渐渐地移交到已经完成所有课程的小徒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