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成住下,没问题,张芸敏是她亲姑姑,张凤瑾虽然从血缘上来讲是她表哥,但却是从母,也是张家人,一家人住一个院子里,这个没什么。
问题在于沐丹凰,她不是张家人,偏偏这里还有张凤瑾这么个男子。就算本朝风气再开放,无亲无故的陌生男女同住一院,哪怕还有长辈陪同,都于女子名声有碍。
帘子里的女人们想到的问题,帘子外的张凤瑾自然也想得到。没听到帘子里面的动静,即没有赞同的声音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张凤瑾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立刻说道:“若是两位姑娘同意了,我便先去找驿丞,把院子里另外一间空房收拾出来,再替我在外头收拾出一间上房来。”
闻言,沐丹凰微微点了点头,张芸敏这才出场道:“瑾儿你在旁边盯着点,务必让他们收拾干净了。”
张凤瑾应了声是,这才退下却收拾不提。
张芸敏抿了抿耳边的发丝,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对着沐丹凰和张玉成两人说道:“这个院子小了些,统共就三间屋子,其中有一间之前收拾给瑾儿住了,也不好安排你们两个住进去,不如玉成和我挤一晚,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玉成说说。”
张芸敏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沐丹凰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应是:“想来芸姨和玉成许久不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瞧你这话酸的。”张玉成跟沐丹凰相交甚笃,私底下说起话来倒也没什么忌讳,“这是我亲姑姑,当然跟我更亲一些。”
沐丹凰“哼”了一声:“我也有姑姑,回头我跟我姑姑亲热的时候,玉成你别酸就是了。”
“又不是我姑姑,我酸什么?”张玉成不认为自己跟那位贵妃娘娘会有什么交集。只是,世事总是难如人意料。数年之后,当张玉成见到她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沐贵妃的时候,不期然地想起今天晚上的玩笑话,却是有几分造化弄人的感觉。
说笑了几句,没多久,张凤瑾就回来回报说都收拾好了,然后彬彬有礼地声称自己有些倦了想先去休息了,还不忘关怀一下母亲表妹和沐丹凰的身体,建议她们也早些休息。
张芸敏笑道:“就你爱瞎操心。好了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带着两个丫头也要休息了。”
得了承诺,张凤瑾这才满意地告退离去。张芸敏也不食言,先领着沐丹凰到隔壁屋子里,便见到屋里已经摆好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水,沐丹凰笑道:“这是我之前吩咐下去的,驿馆的人倒也乖觉,知道送到这边来,只是不知道另一份热水会不会送错地方?”
答案是没有我是秦二世。张凤瑾做事素来仔细,早早就吩咐过了。当张芸敏带着张玉成回房的时候,正好是另一桶热水送过来的时候。张芸敏笑着把张玉成往屋子里一推:“好了,你先去洗洗这一身的风尘吧,我在外面坐一会儿看看书,正好也替你把风。”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四人用过早膳之后,便商量开来。
张芸敏昨天晚上已经问清楚这两个小姑娘是怎么过来的,直接开口道:“一起上路吧,左右我和瑾儿也是骑马赶路的,又是同路,一起走正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沐丹凰面露几分犹豫之色:“只是,我和玉成一开始就说好了,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反正我们两个都有几分功夫,这么点路倒也累不到我们,只是不知芸姨的打算是什么?”言下之意,就是问张芸敏有没有办法跟上她们两个的速度,体力扛不扛不住。至于张凤瑾,嗯,沐丹凰认为,红尘一脉的传人,若是连这点毅力都没有,红尘公子怕是会气到从地底下爬出来拍死他。
张芸敏笑了起来:“凰儿莫非忘了,我出身万花谷,亦是学过武的。这一路上,我和瑾儿也是日夜兼程,只是不像凰儿你们两个这般,换人不换马罢了。”
既然张芸敏都这么说了,沐丹凰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当下就吩咐驿丞替她们准备好新的驿马。沐丹凰和张玉成昨夜骑来的马,虽然沐丹凰两人均没有特意吩咐过,因着有驿马的标记,驿馆的人亦是按照规矩安顿好了,倒也没有大问题,就是有些脱力,休养几天就可恢复正常。
有永安公主的令牌在,驿丞对沐丹凰的命令自然是完全配合,当下就牵来了驿馆内最好的四匹马。张芸敏母子二人骑来的马,狂奔了两天之后早就脱力了,因此他们才寻了驿馆住下,也算是让马儿养回脚力,现在有新的马可以用,张芸敏母子就把自己的马暂且寄放在驿馆,说好过些时日便派家中下人前来取马。
收拾好一切后,四人便打马上路,一路上晓行夜宿,中间只又休息了一晚,便赶在第六天清晨到了海滨。
海滨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海港城市,东海张家却不在这座城市内,而在海上的一座孤岛中。
把驿马还回到海滨城的驿馆中,张芸敏就带着几个子侄来到了港口,凭着张家的令牌,哪怕现在天才刚蒙蒙亮,依然有船送他们出海。是一艘专门用于海上行驶的楼船,当然,船的所有人东海张家。
沐丹凰站在船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海洋,有些微微地出神。这辈子,她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但在上一世,她却是海边长大的,每夜嗅着带着咸味的海风入睡。带着几分湿冷之意的海风吹到身上,沐丹凰有些恍惚,仿若回到了前世。
船身微微晃了一下,沐